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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凡出现的那一刻,天地寂静,杂音顿消。
他所站之地,乌云本能的两分,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还未来得及消散的云层打了下来,形成了一道光柱。
天地间猛然多了一道光亮,甚至还能瞧见一道彩虹横跨。
万事万物在这一瞬间仿佛活过来一般,有叹息,有恐惧,有慌乱,有敬畏,一团乱麻。
这也正常,毕竟天门炸裂,谁见过这般景象,哪怕是已经超脱的四祖也是一样。
一步踏出,人域规则之力消失,根本不得近身,瞬间他就回到了京城,找到了自家娘子。
瞬间,无数道人影汇聚。
“小凡!”
“公子!”
“夏郎!”
“小子!”
等等称呼不一而同,但他们却无一人可靠近,此时的夏凡虽然看上去近在咫尺,但却又像方外之人,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
仿佛空间在他周围都发生了扭曲,而他身旁则是一道白衣倩影与他并肩。
“夫君!”
远处,柳诗妃提着裙摆,有些踉跄的跑了过来,没有一丝修为的她看起来是那般柔弱。
但却怎么也不能靠近,见此,夏凡抬手,一条大道从他体内延伸出来,另一端链接至柳诗妃的体内,瞬间,两人之间再次有了联系,只不以前是气运相连,如今是大道寄托。
这大道本来就不是他的,他肉身超脱,一人一界,本就无需大道本源,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只不过经过这样一番,柳诗妃的道已然与此方世界隔绝,寄托在他体内,就像以前寄托天道之下一样。
刹那间,柳诗妃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很快就恢复到了九境绝顶的修为,当两人完成链接的瞬间,她身上也同样出现了与此方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随即一道人影径直撞入他的怀中。
“夫君,妾身还以为...还以为...”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小凡媳妇莫要哭了,他呀...应当是还有事情要做呢!”
正在这时,一道柔声传来,紧接着肩膀被人拍了拍,柳诗妃从他怀中起身,看向一旁的女子,眼神中带着惊愕:“娄姑...不对,诗妃见过姐姐。”
不知为何,眼前之人明明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为,但被她盯着,柳诗妃莫名的感受到一阵慌乱。
况且,如今十六年未到,她怎么再此,难道是转世成功了?其实连她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亘古一来,转世之说确定的就那么几人,现在都是超脱,她连真假都无从确认。
甚至她自己都认定当初的话为谎言了,只不过一直咬牙硬撑罢了,但没想到当初她眼睁睁看着魂归天际的人,此刻居然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搁谁谁不迷糊?
不是谁都是夏凡这般,超脱之后,世间一切在他眼中就再也没有了秘密。
当他超脱一刹那,这世间种种在他眼中不过是一道道规则相互缠绕,如今不光此界规则不可加身,他甚至还能将某些规则斩断,甚至扭曲改变,自然能够一眼看穿事物本质。
这其中就包括了娄清雪现在的状态,以及两方世界天道的博弈,甚至是四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都知道。
闻言,娄清雪伸手握住柳诗妃的手轻笑道:“是啊,多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他,给你添麻烦了”说完,看向夏凡柔声道:“不用管我们,去吧,做你该做的事。”
听到这话,夏凡一愣,随即情不自禁的缓缓的松了一大口气,果然,这世间最懂他的人,永远都是这两位,在她们面前,哪怕不用任何神通,光是看他表情就能猜出他的想法。
总有那么一段关系是不讲道理的。
“好,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
说罢,夏凡转身,看向北方,那蠕动的肉墙已经近在咫尺,他不得不出手,他虽然能够脱离此方世界,不老不死,但若是真的放任不管,这世间连一处容身之处都没有了,何其寂寞?
他不喜欢喧闹,但不代表他喜欢孤独,他喜欢的只是站在喧闹人群边上,远远的看着。
随即他看向周围围过来的众人,这其中有白玉,有林素,有陆卿,甚至有诸位绝顶,众人都很焦急,而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九天之上。
当他的目光投过去时,也同样有两道目光正在看着他。
一步踏出,夏凡的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然屹立在肉墙之前。
咚!!
一声闷响,那不断翻涌挣扎的肉墙仿佛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之上,寸近不得。
吼!!
一声怒吼传来,肉海之中凝聚出一道巨人身影,身上长着无数条手臂,浑身上下尽是一张张面孔,密密麻麻,仿佛是万千生灵拼接在一起一般。
“它想要奴役你,甚至是将你吞噬,如此算计,你难道不生气吗?你不想报复吗?”
“来吧,你我连手,平分人域如何?”
肉海中的巨人死死的盯着他,蛊惑道,声音难听异常,但却有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去靠近,去相信,就如同大道之音一般。
不过此时的夏凡早就今非昔比,他已然超脱,不假外物,不受影响,可以说,他一个人就等同一方世界,在本质上,此时是三方世界的相互制衡。
他实力比起对方来说也许并不占优势,但他确实最为特殊的那一个,可以说从一开始他这种超脱之人,就已经脱离了掌控,想打便打,想走便走。
所以面对异族天道的过根本不为所动,只有他想做才回去做。
他没说话,反倒是有人着急了。
“阿弥陀佛,施主,切莫听他胡说,人域生灵千万,生死皆在施主一念之间。”素衣和尚显化佛陀法相,声音恢宏,庄重。
随后,二代天师,儒圣也相继显化,道韵,浩然正气弥漫,两者各自执礼
“还请道友助我等一臂之力,我等为一界生灵,理应携手共御外敌!”
“小友可还记得你曾经说的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如今天下遭难,生灵涂炭,当以证心啊!”
三开口,只有魔祖默而不语。
闻言,夏凡微微一笑:“我有说什么吗?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你们为什么认为我会与它连手平分人域呢?我也是此界生灵啊,里面有很多我的朋友,为什么呢?”
说话间,四祖一声不吭,随即夏凡继续说道:“怎么,刚刚算计了我一番,不出来见见吗?”
话音刚落,四祖身后一团意识体显化,似魔非魔,似道非道,儒不像儒,佛不像佛。
原本的不可言说,不可直视的存在,此时夏凡倒是瞧的一清二楚,最终那团意识凝聚出一道人影,正是刚才在那天门后见到的三代天师的模样。
只不过此时三代天师,身上佛光魔气,浩然正气,道韵皆有,身上的长袍也不是刚才的道袍,反而是充满各色的花纹。
“你想怎么做?”三代天师说道,或者说是人域天道。
对此,夏凡摇了摇头,有些不屑的回应道:“一丘之貉,你与它本质来说其实没有任何不同。”
“只不过你比它聪明,懂得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
“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根本就不是刚刚诞生意识,而是早就有了想法,只不过你将自己一分为四,等着四道归位,反补自身。”
“你只不过是想借我这个变数,为自己挡灾罢了!”
面对他的话,‘三代天师’面无表情,淡淡的回复道:“大道无情,无我,本应如此!”
“大道无情?不不不,你早就过了无情的阶段了,若是在他们四个没有成就超脱之前,你说大道无情我还信,但你将自身一分为四,有人将大道寄托在其中,你早就成了人精。”夏凡满脸笑意的回道。
当天道有了自我意识之后,人域也好异族也罢,两者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
“连手,你我平分人域,他算计你,你不想报复?”异族天道狂吠,不断的蛊惑。
而夏凡看了对方一眼继续道:“佛道魔儒,看起来有四名超脱,其实只有半个,我说的没错吧!”
“当初魔祖看清了一些本质,而你借助那一战让他以身化作禁制,真正的魔祖早就陨落,留下的半数魔道只不过是你的傀儡。”
“这么多年下来,若说真正的超脱,恐怕只有剑神一人,只不过剑道,依旧是灵修,依托于天道之下,无法真正跳出来,所以他陨落了。”
“而我所走的巨人一脉,诞生于你之前,所以才能真正跳过你,不受此方世界规则束缚,而你也很聪明,发现问题所在之后,以灵修代替巨人一脉,也就没有人可以真正超脱。”
“而你让我来,既想利用我这个变数替你挡住它的侵蚀,又不想让我脱离掌控,所以已气运加身,想要将我束缚,同时让我走上古之法,想以我家娘子的道作为根基,将我定死。”
“但你没想到,我将相当一部分气运散给了一个死人,并且脱离了你的掌控,我说的对吧。”
夏凡说着,‘三代天师’沉默不语,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呵~在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盾其一,你不懂,本身世间就没有绝对的事,你小看了变数。”
最大的变数其实就是他本身,一个外来的灵魂,怎么做都充满着不确定性。
等他说完,‘三代天师’伸手一探,瞬间四祖身上大道开始震颤。
“怎么会!”
“不可能,我的道!”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解惑!”
其中佛道儒三祖几乎没有丝毫反抗就被纳入天道之内,只有魔祖眼神中有着些许挣扎,最后身形崩碎,只留下一了一声叹息。
在天道复苏之前,四祖是四祖,但在天道复苏之后,他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
“你要与它连手?”‘三代天师’身上的气息陡然暴涨,原本正在侵蚀人域的肉墙开始崩碎,遭到了人域天道的反扑。
两者都能借助一界之力,若是实力,夏凡并不占优势,但他却能随时脱离战场,最不济体内演化出一方小世界,也能带着重要的人安全离开,所以他就成了最大的变数。
三角形最为稳定,一旦他偏袒某一方,必然会打破平衡,但眼前的情况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我又不认识他,为何要帮他,况且我不信任他!”
“我可以帮你,但我有条件!”夏凡摇头,轻声回应道。
“什么条件?”
“我要人域!”
“不可能!”‘三代天师’立马拒绝,但心中却松了一大口气,有条件就好。
若是夏凡什么都不提,还要帮它,它定然是不信的,毕竟刚才它刚刚算计过对方。
“难办?那就别办了!”闻言,夏凡脸色一变,一声厉喝,周身气息迸发,刹那间撕裂了无数人域规则,目光择人而噬,死死的盯着‘三代天师’冷声道:“我帮它,人家和我说平分人域,到你这什么都没有?”
“那就打!”
说罢,一拳递出,体内混元之气演化一界,以自己的极力,一拳直奔三代天师去。
拳罡所过之处,一片虚无,规则之力瞬间崩碎。
“哈哈哈,好,就是这样,连手,人域我分你一半!”
说罢,异族天道大笑一声,全面反补,肉海化作高墙,直扑人域。
三人扭曲了空间,以规则之力形成一处虚无之地,周围时间长河显化。
轰轰轰,整个人域都在剧震,四海倒灌,天塌地陷,宛若一片末日之景。
‘三代天师’也没想到夏凡会说动手就动手,被两人围攻之下,身形剧震,两人每一次出手都能在他身上撕下来一缕缕规则之力,众生之念。
这是也天道的根基。
“好!!”
“我给,我给,不过我需要先吞噬它才能做到离开人域!”三代天师大吼,这一刻,人域的天道感受到了危机。
单独面对异族天道,它不惧,最起码不会死,但如果被两人围攻,人域随时都会崩塌,人域都没了,它一个天道有个屁用。
说话间,战况急转直下,夏凡肉身径直洞穿了肉海高墙,直奔异族腹地,一拳递出,天地扭转。
无数山峰被夷为平地,大地开裂!
“它骗你的,别信它,连手啊!”魔影嘶吼,战况转变的让它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根本没有中间的过程。
但夏凡却充耳不闻,双拳齐出,宛若狂风暴雨般落下,整个异族一方世界都在剧震,魔影嘶吼,肉海爆出血雾,宛若遭到了重击一般。
在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此方世界就会残破不堪。
“看什么呢,来,杀了他啊!”夏凡怒吼。
‘三代天师’一愣,他没想到夏凡居然如此轻易的就信了,随即看向人域众人,可能是以为他亲人朋友皆在于此,心中的疑虑放心了不少。
随即化为一道意识径直洞穿了肉海高墙,一人一天道,二者宛若土匪一般冲入异界,一个负责大肆破坏,一个负责绞杀异族天道。
但毕竟是在人家的主场,魔影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
“你们该死,它在骗你,我死之后,它不会放过你的,啊!!!”
“该死,该死,都别活!!”
魔影大声咒骂,以一界之力开始绞杀他与‘三代天师’
人魔影越是咒骂,越是说它坏话,人域天道就越紧张,生怕夏凡生疑,出手也就也发狠厉。
两股天道意志在异界上空相互缠绕,随着夏凡破坏的越来越严重,大地碎裂,甚至化为无数岛屿,这个异界都开始震颤。
而‘三代天师’也越发兴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只要吞噬了对方,到时候它实力将会达到崭新的层次,无论是人域还是异界,都是它的。
“啊!!”
惨叫之声传来,一黑一白两道意识绞杀在一起,已然不分你我,现在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但就在这关键时期,夏凡陡然停手,魔影瞬间缓了口气。
“出手,快,马上他就不行了!”‘三代天师’焦急的喊道。
闻言,之间夏凡脸上露出一分耐人寻味的笑容,肉身陡然暴涨,转眼之间就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宛若开天神魔一般。
周身气血,混元之气,生机疯狂燃烧,周围的虚空都化为了灰烬,一股至极的力量在他手中迸发。
“开!”
一拳递出,径直锤在了两界交汇之处。
轰轰轰!
一声巨响,两界同时地动山摇,随着咔咔之声,夏凡以极力将两界重新断开。
随即又是一拳,自西向东,裹挟体内一界之力,洞穿东西,一拳泯灭两界因果,规则相连,尤其是斩断了人域天道与人域的联系。
“啊!!!你干什么?”‘三代天师’怒吼,但此时的他被魔影死死的缠住,根本脱身不得。
“不好意思,你们两个,我谁也不信。”
在知道两方世界的天道本质都是一样时,夏凡怎么可能会赌对方会信守承诺?
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回老六,他没有实力将两界天道全部斩杀,单对单都不一定能赢,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玩去吧!
刹那间,天塌地陷,两界分离,而人域因为有他肉身镇压,倒没多大震动,反倒是异界此时已经在支离破碎的边缘。
“你竟然骗我!!”
“哈哈哈,我活不了,你也别想走了,留下陪我!”魔影的声音传来。
轰的一声巨响,异界破碎,并且坠入了无尽黑暗中,而异界消失的地方,海水宛若滔天巨浪,迅速倒灌。
东方的无尽海巨浪滔天,海岸线降低,露出了大片陆地。
而做完这一切,夏凡所巨人陡然崩碎,两界反震之力,哪怕他肉身超脱,一人一界也是承受不住。
摇摇晃晃的坠入了人域,被柳诗妃等人在原本的北海之中寻到。
丰德七十八,两界断开,时间生灵在这一瞬间都感受到了一股轻松,宛若头顶上少了一座大山一般。
很快,随着人域打量幸存的修士出手,加上姜国皇室调动,天下流民被妥善安置。
各州官员恢复职责,整个人域迅速平复了动荡,而此一战,天下修士死伤大半,各个宗门都在休养生息,甚至有不少势力彻底消失,但也经此一站,人域无忧。
两年后,南州部,锦城。
这座没有经历任何战火摧残的小城依旧繁华,也就是当初两界分离时,四海倒灌,天地震动时,这边发了次大水,两座山峰倒塌,其余的都还好。
锦城郊外,彩霞一家那座简单的农院旁不远处,又起了一座三进院的大宅子,庭院内,假山阁楼应有尽有。
门前一棵柳遮天蔽日,烈日之下,柳树下凉风徐徐,仔细一看,这柳树竟是镜月谷内的那颗,树上还汇聚着丝丝缕缕的灵气。
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一旁还放着一把木质摇椅,一位身着青袍,模样出尘的青年人正慵懒的躺着,而垂落的柳枝卷着一把蒲扇,缓缓的为他扇风纳凉,看着有些滑稽,正是夏凡与他的怨种柳树妖。
“擦,老弟还他娘的是你悠闲,真会享受!”正在这时,一道灵光落下,化作萧凤山的模样,此时他正满头大汗,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桌上的酒壶猛灌。
吨吨吨吨吨
“啊~~活过来了!”
见此,缓缓睁开双眼,随即伸了个懒腰调侃道:“呦,这不是萧宗主嘛,您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听到这话,萧凤山连忙摆手:“还不是宗主,等下个月举办大典之后我才是宗主,早了,早了哈,嘿嘿!”
虽然嘴上拒绝,但脸上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哎~~此言差矣,宗主走丢了,你不就是宗主了吗?”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啊,哈哈哈!”
夏凡:→_→
“行了,又没有外人,说到你心坎里了吧,还不承认!”
正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一道声音:“夫君,今天是中元节,晚上去逛庙会吗?”
夏凡转身,门口处迎面走来三道倩影,柳诗妃,娄清雪,陆卿三人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无论以往经历过什么,有多么波澜壮阔,总有一天都会静下心来,像个房旁观者一样回顾自己的过往,笑着摇头,然后珍惜现在。
尤其是瞧见柳诗妃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赶紧站起身笑道:
“好啊,叫上彩霞!”
说罢,一行四人缓缓的朝着一旁的农院走去,就像是凡俗之人去邻居串门一般,看的萧凤山一阵恍惚。
若是梦,他宁愿一直做下去。
江南旧地,故人,一切开始的地方。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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