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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恩瞥了一眼,见是莎珞克,便没说话,继续低头看书。魅魔款款走到身后,乖巧地替他轻轻按摩肩部,她显然经过专门训练,手法不轻不重,力道恰到好处。琼恩在书桌前坐了一天,正觉肌肉有些麻木,血流不畅,被她按压片刻,初时略有几分酸痛,随即便畅快淋漓,如释重负,全身仿佛都轻快了几分,懒洋洋地靠在椅中,不想动弹。
“很厉害啊,”他不由得称赞,“我还从不知道你有这一手。”
“那自然,我当年可是铁王座的首席杀手呢。”
“这有关系吗?”琼恩一怔。
“有啊,”莎珞克说,“主人你觉得:一个优秀的杀手,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一击夺命的杀人技巧?”琼恩猜测。
“错!”魅魔说,“生命是非常之脆弱的东西,就像东方大陆传来的瓷器,要让它破碎其实非常容易。即便是掌握了毁天灭地魔法的大巫师,一柄插进心脏的匕首,或者割断咽喉的短剑,就足以让他一命呜呼。所以呢,所谓一击夺命的技巧,对于杀手而言那是排在次要的。作为一名杀手,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杀死目标,而是如何让自己处于能够杀死目标的位置上。”
“最后一句话我没太听懂。”
“简单来说,就是如何接近目标,如何获取信任,如何让目标放松戒备、丧失警惕、露出破绽,”莎珞克解释,“作为女杀手,在这方面可是比男性有先天的优势哦。”
“……是吗?”
“是啊,因为要去杀掉的目标,绝大多数都是男性嘛,所以对于我们而言,‘色诱’是必修课程,按摩技术、床上功夫,这些都是不能不精通的。”
“你们?”琼恩注意到对方的措辞。
“嗯,怎么?你不会以为铁王座就只有我一个女性杀手吧。”
“那倒不是……呃,有很多?”
“其实也不多,”莎珞克说,“铁王座喜欢从贫民窟中‘收集’他们认为有潜质的孤儿,将他们训练成杀人武器,我就是这样被看中的。训练非常残酷,淘汰率惊人,最终能够真正成为杀手的屈指可数,其中大半是女性。”
“那铁王座里一共有几位女杀手?”
“现在不知道,毕竟已经离开很久了。以前么,连我在内是五人。”
“五个啊,”琼恩用手背揉着脸颊,若有所思,“都很漂亮?”
“唔,杀手其实不需要也不适合惊人的美貌,平时太引人注目了反而也不好,当然也要有足够的魅力才能吸引目标。所以说漂亮嘛,倒也大致能符合——咦,你到底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能把你们全都抓过来当女仆,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莎珞克怔了几秒钟,然后噗嗤笑出声来,“这难度可不低啊,主人。铁王座虽然比不得散塔林会、红袍巫师那样雄踞一方,在宝剑海南岸地区也算是颇有威名的组织了,而且据说幕后还有邪魔的支持呢。”
“邪魔的支持?”
“嗯,有这种传言,说铁王座的领袖斯芬娜女士,与九层地狱的关系非常密切,在创建铁王座的过程中曾屡次获得过魔鬼的帮助。当然这一切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
魔鬼幕后扶持的人类黑道组织,乍听有些惊讶,很快也就释然,因为这本质上和诸神的教会其实没多大区别。琼恩所谓“把铁王座的女杀手都抓来做女仆”的说法,也纯粹是开玩笑而已,压根就没有半点认真的意思,所以说过就忘——不过莎珞克显然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主人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呢?”她问,“难道是对现在的女友们开始厌倦了?”
“怎么可能!”琼恩赶紧澄清,这句话如果传出去,那是会引起众怒的,“我随口一说罢了。”
“是吗,那如果真的能够实现,主人是不是会很高兴呢?”
“唔,那似乎也挺不错的。”
魅魔格格娇笑起来,“那就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心有所动了啊。”
“……到此为止吧,”琼恩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我姐姐怎么样?”
“很好啊,”她说,“每天都在努力学习,进步速度堪称一日千里。”
琼恩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奥嘉莱斯……”他有些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有没有说过些什么?”
“你认为——或者说你担心她会对珊嘉姐姐说什么呢?”莎珞克反问。
琼恩一时语塞。
“放心啦,她说的基本都是有关魔法和剑术的知识,‘无关紧要’的东西是一点都没有,”魅魔故意在无关紧要四个字上加重语气,“所以我的心理阴暗的主人,暂时还什么都不用担心哪。”
“我怎么心理阴暗了?”
“派遣自己的女奴去监视自己的姐姐,这种行为难道还不能称之为心理阴暗吗?
“我又不是让你监视她,”琼恩说,“是奥嘉莱斯。”
“有区别吗?”
“有。”琼恩简洁地回答。
莎珞克在背后发出低声轻笑,但琼恩懒得理睬。过了片刻,她又再度开口。“主人,珊嘉姐姐和奥嘉莱斯女士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呢?”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啊,”她说,“奥嘉莱斯女士对珊嘉姐姐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单纯的师徒。”
“那像什么?”
莎珞克奇怪地沉默了半响,“我不知道,”她最后说,“我无法体会那种感觉,所以也无法下一个定义。”
“那就别胡思乱想了,”琼恩说,“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但珊嘉姐姐问我,我怎么回答呢?”
“……你说什么?”
“我说,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珊嘉姐姐突然问了我这个问题,”她不紧不慢地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
“你怎么回答的?”琼恩紧张地问。
“我说她想得太多了。”
琼恩松了口气,但随即陷入沉默。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难以再斩断。虽然到目前为止,奥嘉莱斯出于某种考虑,似乎还无意告诉珊嘉有关“阿拉莎”的事情,单纯只是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师形象而存在,但两人朝夕相处,平常言谈举止之间难免会露出痕迹,以珊嘉的聪明敏锐,不可能毫无察觉,时间一长,终究能看出点端倪来。否则的话,她就不会问莎珞克这个问题了。
等、等一下,珊嘉为什么会问莎珞克?
女孩子大多心思简单,藏不住事,有疑惑时会向闺中密友请教咨询,也是合情合理的。问题在于,首先珊嘉就不是这样的女孩子,相识十余年,琼恩太了解自己姐姐的性格,虽然看起来温柔亲切,但真正重要的想法,是绝不会轻易透露给别人的;其次她和莎珞克的关系也绝对没亲密到这种地步,严格来说,莎珞克其实就是琼恩送给珊嘉的侍女兼保镖,顺便附带监视奥嘉莱斯的功能,如此而已——而关于最后这点,珊嘉也未必就看不出来。
那么,珊嘉问莎珞克这个问题,目的何在呢?是希望从魅魔口中得知答案,还是说……她知道莎珞克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琼恩?换句话说,她表面上看是在问莎珞克,实际上是在问琼恩——不,准确地说,也不仅仅是询问,更多还带有试探和警告的意味吧。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不着痕迹地向琼恩暗示着什么。
想到这里,琼恩登时感觉脑袋隐隐做疼。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事令他最为恐惧,那么“和珊嘉产生隔阂”,绝对名列其中。感情这种东西,精致而脆弱,就像瓷器,必须要仔细呵护,一旦出现裂痕,就算用再高明的手法修复,终究也不能真正恢复原状。珊嘉疑云重重的来历,和昔日阴魂城王后阿拉莎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琼恩最大的心病,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希望将所有出乎意料的干扰隔绝在外,希望一切都还维持原状,像过去十五年那样照常运行——然而现在看来,这似乎已经不可能做到。
甚至,已经开始产生隐患了。
“谈谈吧。”莎珞克突然说。
“嗯?”琼恩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谈谈吧,”魅魔重复,“你和珊嘉姐姐。”
琼恩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也不知道你一直想隐瞒的是什么,”莎珞克说,“你想必是认为:自己可以独力解决问题,珊嘉姐姐只要在旁边静静呆着,等待你把一切麻烦都处理好就行了。但事实证明这是错的。既然如此,我觉得你应该考虑改变做法,和珊嘉姐姐谈谈。”
琼恩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不重要。”
“唔?”
“我说,这不重要,”莎珞克转到琼恩身前,半跪着,认真地看着他,“在珊嘉姐姐心里,有一个最大的心结,你知道是什么吗?”
“请教。”
“是你正在渐渐地把她推开,拒绝她进入你的世界。”
“哪有——”
琼恩刚要反驳,便被莎珞克举手打断了,“当你遇到难题的时候,你会选择去和艾弥薇商议呢,还是会想到珊嘉姐姐呢?当你遇到强敌的时候,你是第一个想到艾弥薇呢,还是珊嘉姐姐呢?”
“这压根是两码事,”琼恩皱眉,“珊嘉不擅长这些嘛。”
“是啊,但是你所遇到的,不总是这些吗?”莎珞克说,“所以对于珊嘉姐姐而言,她总是帮不上任何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做个旁观的局外人,渐渐地离你越来越远——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难道不是吗?”
琼恩沉默。
“珊嘉姐姐之所以这样拼命地学习魔法,磨练剑术,所为何来呢?难道是她真的痴迷此道吗,只怕不见得,”莎珞克继续说,“她唯一的目的,其实只是很单纯地希望‘能够有资格陪在你身边’吧,就像艾弥薇那样。而你,似乎始终就没明白这一点呢。”
“我知道的——”
“知道不等于明白,”莎珞克再次打断,“而且事实上,自从见到艾弥薇之后,你就相对冷落了珊嘉姐姐——无论有多少理由,但这是事实,不是吗?”
琼恩闭着嘴,不说话,过了半响他再度开口。“那依你之见呢?”
“去和她谈谈,”莎珞克说,“以什么方式谈、谈什么内容,这些其实压根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个行为本身。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
琼恩沉吟半响,忽然自失一笑,“确实,”他叹了口气,“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居然一直没能真正明白,实在是……”
“身在局中,易为所惑,也是很正常的。”莎珞克安慰。
“或许吧,”琼恩说,伸手撩起她耳边垂下的几缕长发,抚摸女孩娇艳的脸颊,“不管怎么说,你提醒了我,所以我应该给你点奖励才对。”
“奖励?”莎珞克反问,“主人打算奖励我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琼恩征求意见。
“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琼恩略一踌躇,“尽量。”他说。
听到琼恩的许诺,魅魔红宝石般美丽的双眼像猫一样眯缝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缕笑意,似欢愉,又似嘲讽:“可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只怕给不了呢。”
“说说看。”琼恩有几分好奇,想知道对方“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短暂地犹豫了几秒钟,莎珞克最终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她说,“无聊的妄想,早点丢掉比较好。”
无聊的妄想吗?
琼恩沉吟着,似乎隐约明白了点什么,欲待再说,莎珞克却已经主动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主人,你不是让我观察奥嘉莱斯女士吗?”
“嗯,有什么发现?”
“第一:这些日子以来,她在教授珊嘉姐姐魔法的过程中,共演示法术两百七十四次,全部都是从那本《命运长夜》释放出来的,没有任何一次例外。”
“唔。”
琼恩不置可否地应了声。莎珞克说的这点,他其实早就察觉,在心里也已经反复推敲过很多次。自从认识以来,奥嘉莱斯从未真正自己施法过,所有的法术都是从那本预言书中发出,这实在不符合常理。因为无论是卷轴也好,魔杖也好,或者其他魔法物品,通过这些“储魔物品”来施法,优点自然是快捷方便,但在精确度、控制力等方面就远远比不得亲自动手了,通常情况下力量也会大打折扣。所以对于巫师而言,只会把它们作为补充备用,不可能倚为主力的。就像凛有七八支火球魔杖,里面储存了几百发火球术,但这种魔杖里轰出的火球,四五发叠加起来,效果也未必能抵得上她自己打出的一发,清理杂兵时自然有用,真正碰上厉害角色就不行了。
当然,奥嘉莱斯是昔日耐瑟帝国晚期的大奥术师,据说与奥沃力量相当,在她的眼中看来,琼恩等人或许也确实就是“杂兵”级别,不值得认真出手,用预言书足以打发——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合理的猜测。但前晚她和欣布发生冲突时,仍然始终坚持只用预言书释放法术,致使自己在战斗中处于明显的下风,这就似乎无法再用“自负”、“傲慢”之类来解释了。
“难道真如我猜测的那样,她其实已经失去了施法能力?”
这个大胆的设想像飞鸟般在琼恩的脑海中盘旋不去,越来越低,越来越清晰,仿佛触手可及,然而终究无法确证。从现有迹象上来看,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小,但反过来说,仅凭猜测就判断一位大奥术师丧失了施法能力,又未免太失之草率。
“我觉得:即便她没有失去施法能力,至少也是受到了某种很严厉的限制,轻易不能动用,”莎珞克轻声说,“或许是在转化幽灵时发生了某种意外,也未可知?”
琼恩点点头,对莎珞克的说法表示谨慎的赞同。“对了,”他想起一件事,“她那把金色的巨剑是什么来历,知道么?”
前晚那场冲突中,奥嘉莱斯一直处于劣势,直到最后关头她突然拿出了一柄金光灿烂的巨剑,登时将局势扭转。原本步步进逼,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欣布立刻转攻为守,而且明显看得出她对那柄黄金巨剑颇有忌惮之意,甚至隐约有几分畏惧,其威能也可想而知,很有可能是奥嘉莱斯压箱底的杀手锏之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琼恩对此自然是要尽可能弄清楚的。
“不知道,”莎珞克摇头,“她之后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也没提过半个字,我怕她起疑,不敢多问。”
“算了,再说吧,”琼恩说,“你前面说了第一,那第二呢?”
“第二,她通过《命运长夜》所释放的法术,一共是六十二种。其中二十九道是防护术,十道是变化术,十七道是幻术和附魔术,两道塑能术,剩下四道性质难以判断。直接的攻击破坏型法术,所占比例极少,寥寥无几。”
“她教珊嘉的也只是这些?”琼恩奇怪,“那道陨星术呢?”
“她在教珊嘉姐姐陨星术的整个过程中,没有做任何示范,纯粹是理论指导,”莎珞克说,“甚至连理论指导都算不上,只是在一些关键点上有所提示,全靠珊嘉姐姐自己领悟……我想,奥嘉莱斯自己,很可能并不会这道法术。”
琼恩沉思片刻,“还有第三吗?”他问。
“第三,她的《命运长夜》不仅仅是魔法书,还有炼金工坊的功能,”莎珞克伸手往腰后一摸,拿出了一件折叠成整整齐齐方块的灰色皮甲,“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咦,不就是你那件皮甲么?”
“是啊。”
莎珞克自深渊带回物质界的装备中,价值最高的应该就是这件皮甲,无尽深渊第三百四十八层领主塔芬所造,以巴洛炎魔、判魂魔和巴布魔的皮革混合制成,坚固结实,而且能一定程度上抵抗削弱魔法,只是必须定期以精血喂饲,否则就会逐渐破败。莎珞克对它倒是非常珍爱,可惜先是在阿斯卡特拉伏击苏伦牧师时,正面承受了一击圣言,皮甲被烧坏了不少;后来又和光头牧师卡斯图激战,皮甲彻底毁损。琼恩曾经考虑过帮她修复,试了几次,发现这种邪魔制品原理与物质界的炼金术颇有差异,又缺乏材料,于是放弃了。而此时摆在琼恩面前的,却分明是一副完好无损的皮甲,所有残破之处都已经修复,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瑕疵。只是皮甲的颜色有些变化,以前是青蓝色的,光泽幽幽,仿佛邪炎,现在则黯淡了许多。琼恩伸手抚摸,指尖触及皮甲的表面,隐隐有些冰寒之意,但并不清晰。
“怎么修好的?”他问。
“你不是说修不好么,我就拿去找奥嘉莱斯试试运气,”莎珞克说,“估计是看在珊嘉姐姐的面子上,她答应了。然后她把《命运长夜》,变成了一道浅绿色的传送门,带着珊嘉姐姐走进去,让我留在外面守卫。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她们出来了,拿着修复完好的皮甲。事后我向珊嘉姐姐打听,她说她跟随奥嘉莱斯走进传送门后,便置身于一个庞大的半位面里,里面有一座华丽无比的炼金工坊。奥嘉莱斯带她走进那座炼金工坊,指导她运用其中的各宗魔法装置和奇异机械,完成了这件皮甲的修复工作。”
《命运长夜》有炼金工坊的功能,琼恩对这点倒并不意外,因为奥沃早就告诉过他。但能够让珊嘉这样的初学者,经过几次尝试,仅仅两个小时就将莎珞克这件已经严重破损的皮甲修复完全,即便有奥嘉莱斯在旁边指点的缘故,依然说明这座炼金工坊的功能之强,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材料呢?”琼恩问。莎珞克的皮甲原本已经破损得非常严重,大块大块的面积被圣光灼烧成灰,它是以邪魔——主要是炎魔——的皮肤制成,这种原料在深渊都很难得,在物质界更是极罕见,琼恩又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所以束手无策。奥嘉莱斯的指点再高明,炼金工坊的功能再强大,总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凭空造物,珊嘉是拿什么来做修复材料的呢?
“珊嘉姐姐说,奥嘉莱斯从仓库里找出一块餐桌大小的成年红龙皮给她做修复材料。因为一开始不熟练,失败了几次,大半都浪费了,剩下的正好。”
……太奢侈了吧。
龙皮是顶级的炼金材料,最适合用来制造各种魔法防具,随着年龄的增长,价值也相应递增。一块餐桌大小的成年红龙皮,在市场上大约能卖到三千到五千金币的天价,而且往往是有价无市。奥嘉莱斯居然拿来给珊嘉这个初学者练手,随意浪费,除了“奢侈”,琼恩实在已经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有个好老师真幸福。”他感叹。
“你的老师也不差吧。”莎珞克提醒。
“是不差,可惜是个胖宅,”琼恩说,“这个本质决定了他一遇到强势的女王——比如奥嘉莱斯这种——就会立刻倒戈投降,实在不能指望啊。”
“可是你原本要指望他什么呢?”莎珞克反问,“难道要他帮你干掉奥嘉莱斯?”
“那倒不至于,只是要她别干涉我的私生活就好,”琼恩怏怏不快地低声说,“讨厌的老巫婆!”
莎珞克格格笑起来,她自然明白琼恩所指,奥嘉莱斯赶走莫妮卡姐妹的事情,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呢。“可是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主人。”
“什么事?”
“她之所以能干涉你的私生活,主要是因为她和珊嘉的亲密关系,并非因为她是曾经的大奥术师,也并非因为她拥有多么强的力量吧,”莎珞克说,“所以我不明白,你关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即便她真的已经丧失了施法能力,仅凭那本预言书,我觉得你依然不是她的对手——那本书里储存的法术似乎是无穷无尽的,而且明显能自动恢复。退一步说,即便你能够打败她,那又怎么样呢?这种家庭内部矛盾,根本就不是用暴力可以解决的吧。”
琼恩摇摇头,“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请指教。”
“暴力当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琼恩说,“但暴力确实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暴力从来都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暴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诚如莎珞克所言,奥嘉莱斯和琼恩的矛盾,是关心女儿的岳母与想开后宫的女婿之间的矛盾,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非敌我矛盾,既没尖锐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也上升不到阶级斗争的高度,所以不可能单纯用暴力来解决。但这并不是说,暴力在这件事情上就毫无意义,因为世界上的任何道理,归根究底都还是要以武力做后盾的。事实上,奥嘉莱斯赶走双子姐妹,固然用的是温和手段,以救琼恩为条件做要挟,让她们同意离开,但能让琼恩事后默认,那就和双方的力量对比有关了。否则的话,琼恩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虽然平时还算守信,但当真逼急了,耍赖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所以,要尽快变得更强才行啊。
只是这个世界比较讨厌,无论是武技还是魔法,都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提升,捷径并不多,而且往往都条件严苛,代价高昂,想多吃地瓜就能涨碎魔力球是办不到的。琼恩自小便被特别关注,进的是最好的巫师学校,接受的是第一流魔法学教育,又有以耗费生命力换取精力的作弊方法,更几次融合神力,进步速度在同龄人中已经是出类拔萃,但要想达到奥嘉莱斯的程度,还是遥遥无期。即便当真如自己和莎珞克所料想的那样,奥嘉莱斯在转化幽灵时发生某种意外,失去了施法能力,但只要那本仿佛储藏了无穷无尽法术和宝物的《命运长夜》在手,依然还是能稳稳压制琼恩。
找机会把那本书偷过来?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即逝,琼恩随即暗骂自己愚蠢。且不说盗窃的难度,即便成功又如何?《命运长夜》是奥嘉莱斯的魂器,是她能够存在于此界的凭依,神识相联,类似于所谓的“本命法宝”,只有她自己,或者珊嘉这样得到她许可的人才能使用,自己拿着就是废物,反而要防备她随时冒出来——除非把它毁掉。但根据魔法学常识,魂器一毁,寄托于其上的幽灵随之消亡,琼恩如果真敢下这种死手,珊嘉那关就过不去……唔,如果瞒着她偷偷进行呢,成算能有几分?
正自沉思,突然感觉下身一凉。他低头看去,发现莎珞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他的腰带,拉开裤头……
一个小时后,卧室里恢复了安静。琼恩又看了会魔法资料,觉得头脑有些晕沉,便放下手中的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腰酸腿软,头晕眼花的他体力消耗不少,如果不休息的话,只怕真应付不了预计中接下来会发生的“战斗”呢。
莎珞克是否以后真的会有很多“妹妹”,这个琼恩不敢打包票,这只是他的美好愿望,并非确定无疑的现实。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莎珞克的“姐姐”现在就已经不少了。别的不谈,仅仅此时在身边的,便有珊嘉、梅菲斯和凛。珊嘉正在奥嘉莱斯的严格督促下刻苦学习,暂时放在一边,梅菲斯和凛却是明天就要离开,前往阴影谷的。情人匆匆相会,转眼又将离别,临行前自然免不了会有某种庆祝活动,所以养精蓄锐是很有必要的。
大约真是倦了,原本只打算小憩片刻,没想到等醒来时,发现已经是深夜。看看时间,大约是十点左右,魔法沙漏的计时功能毕竟不够精确。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窗外草丛里,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虫鸣。
“睡了四个小时啊。”
琼恩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舒展四肢,只觉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仿佛有使不尽的力气。喝了口橙汁,他抬起手,将那枚宝石跳跃戒指向内转了半圈,莹莹的微光闪烁浮现,排列成密密麻麻的微小符文,肉眼几不可辨。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艾弥薇?”他问。
梅菲斯的声音从戒指中传来,和预料中不同,并无半点嘈杂喧嚣的背景音,更像是在某个安静的房间里,“我们已经回来了啊,”她说,“半小时前刚到家。”
“……你们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我在凛的房间里呢,”少女说,“你过来吧。”--------------纯洁的分割线-------------------
“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啊,艾弥薇。”
当塔瑟谷的月轮从高天再次降到树梢时,琼恩怀抱着梅菲斯,抚摸她的金发,凛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在旁边睡得香甜。
“我平时难道对你很恶劣吗?”少女反问。
“没有没有,只是......感觉今天格外的温柔呢。”
少女格格笑起来,“你是奇怪我为什么会主动帮你玩那家伙的后面吧。”
“嗯。”
“因为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嘛。”
“生日礼物?”琼恩一怔,他此时脑筋迟钝,意识迷糊,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是啊,不是答应过你的么,”少女笑盈盈地问,“如何,还满意吧。”
“呃,当然,当然满意,非常满意!”
琼恩这才想起,梅菲斯确实曾经许诺过,说会送他一件生日礼物,还说会是个惊喜,但不肯透露详情。他也曾猜测过到底是什么,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也实在是太令人惊喜了。不过说起来,琼梅菲斯此举,只怕也未必没有几分“报仇”的意思在内吧。
琼恩一边转着念头,一边将金发少女揽进怀里,让她也枕在自己臂弯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闲聊,梅菲斯很喜欢这种感觉,温馨而放松。“艾弥薇,你和凛是什么时候偷偷进展到这种地步的啊?”琼恩笑着问。
“什么叫‘偷偷’进展,”少女白了他一眼,“我们不是一直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吗。怎么,你现在有意见了?”
“没意见没意见,”琼恩赶紧声明,“我绝对支持百合,不要误会……只是觉得你们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加亲密了一点点而已。”
“比如说?”
“比如说,你以前就不会亲她吧。”
少女脸微微一红,“那又怎么了?”她反问,“很奇怪吗?”
“倒不是奇怪,只是……”琼恩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措辞,“有点意外吧,我原以为你不喜欢呢。”
“我是不太喜欢,不过其实也说不上反感,反正……偶尔尝试一下也无所谓吧。”
“唔。”
闲聊几句,话题不知不觉转移到行程上。“去阴影谷的时间,决定了么?”琼恩问。
“明天下午四点钟,传送门已经做好了。”
“哦。”
琼恩欲言又止,梅菲斯看在眼中,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了?”她轻声问,“你好像有点担心的样子?”
“是,”琼恩点点头,“阴影谷现在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何止不安全,根本就是很危险。龙巫教和魔法女神教会,这两大宿敌之间的仇怨已经延续五百年,爆发过大大小小数百次激战,每次都会造成大量的人员死亡,其中不乏大陆上的顶级人物。例如“七姐妹”中的长姊希伦,赫赫有名的魔法女神选民,即是被一头红龙巫妖所杀。此次萨玛斯特复仇而来,声势汹汹,琼恩虽然对梅菲斯的实力很有信心,但也不禁有些心中忐忑不安。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哦?”
梅菲斯说得自信满满,反而让琼恩疑惑起来,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有底气。“因为某个既花心又不负责任的家伙,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向我求过婚呢,”她笑盈盈地说,眼角瞟着琼恩,“所以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找他算账的。”
“……”
琼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经历过的女子不少,但在心底真正视为“伴侣”的,唯有珊嘉和梅菲斯。两人自沙漠中相识以来,几乎是朝夕陪伴,历经无数艰难险境,走过重重生死患难,远非寻常情侣可比。当然,感情好不等于说就要赶快求婚,梅菲斯刚刚十六岁,也不急着嫁人,但对于男方而言,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而很多时候,态度问题就是最重要的问题,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开玩笑啦,”少女格格笑起来,“你就算现在立刻跪下来求婚,我也不会答应的,我才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呢。”
琼恩勉强笑了笑,下意识地又将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怕她突然消失似的。“我只是……怕自己还不够资格向你求婚,”他笨拙地解释着,“总觉得配不上你。”
“你当然是配不上我啦,”她笑着回答,“不过在找到更好的人选之前,就先勉勉强强暂定你吧。”
琼恩沉默了半响,“艾弥薇,”他轻声问,“你以前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当然想过。”
“真的?”
“废话!”少女瞪了他一眼,“这种事情,每个女孩子都会想过吧。”
是啊,即便再英武,再坚强,艾弥薇也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年轻少女的憧憬与梦想,对未来终生伴侣的猜测与描绘,她也一样是有的吧。
“那么,”琼恩问,“你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嗯,我想想啊,”她托着腮,沉思着,“高大、英俊、强壮、温柔、聪明、细心、体贴、诚实、稳重、坚毅、勇敢――”
“……你直接把字典里的褒义词都加上好了。”
“我还没说完呢,”少女有点不高兴,“别打岔!”
“……你继续。”
“还有,要有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梅菲斯扳起手指,继续数着,“要带点孩子气,但不要太多,一点点就行;认真起来的时候要有凛凛的威严感;人要偏瘦一点,看起来精神,皮肤要白,头发黑色比较好,比较低调内敛――差不多也就这些吧。”
“除了最后一点,和我似乎完全不像…..,”
说完全不像,其实倒也是夸张了。在梅菲斯的描述中,有关外貌的部分,诸如高大、英俊、黑发、白肤、偏瘦之类,琼恩还是大致符合的;问题在于性格,温柔、细心、体贴、坚毅、勇敢……这些就不太靠谱――好吧,如果说这些还能勉强将就,但阳光灿烂的笑容什么的,那就完全扯不上边。
阳光灿烂什么的,最讨厌了!
“怎么了?”少女有些奇怪地问,“突然变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什么,”琼恩意兴阑珊地说,“只是再次确认了自己配不上你这个事实而已。”
少女白了他一眼,“笨蛋。”
“嗯?”
“大笨蛋!”
“干嘛骂我?”
“超级大笨蛋!”
“……”
“我曾经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和我现在喜欢什么样的人,本来就不是一回事;我以为我会着迷的男人,和我实际所看中的男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少女静静地说,“我希望他阳光灿烂,你却总是躲在阴影里;我希望他温柔体贴,你却总是粗心大意;我希望他对我用情专一,你却见一个爱一个……甚至我都从没想过他会是个巫师,在我的梦里,他是矫健如龙的英武战士,所向披靡的无敌统帅,顶金盔、贯银甲、策烈马、提长剑,和我并肩冲阵征战,纵横天下。”
琼恩沉默不语,听着梅菲斯的描述,眼前便自动浮现出一幕画面来:一望无际的苍凉荒原之上,秋风凛冽呼啸回旋,两军遥遥列阵,相对逼近,旌旗招展,枪戟如林,金铁杀气腾腾直冲云霄。在震耳欲聋的呼号呐喊之中,高大英武的年轻统帅越众而出,一马当先地向敌阵发起冲锋,在他的身后,是成千上万云集景从的战士,而紧紧跟随在他身旁的,是金发银甲的美丽少女。
确实,也唯有这样意气风发的男子,才配得上梅菲斯吧。
“虽然如此,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少女说着,微微笑了笑,“我不喜欢你阴沉,不喜欢你粗心,不喜欢你滥情,甚至不喜欢你是个巫师――但我还是喜欢上你了。既然如此,那些又有什么要紧,又有什么关系?你一向自负聪明,却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抬起右手,平平在空中伸直,仿佛要抓住什么似的,却又像只是在舒展身体。柔和的橘黄灯光下,洁白如玉的**手臂,有着动人心魄的美感。“梦虽然美丽,偶尔忆及就好,真正应该把握的,只在当下,只在眼前――阿兰多是这么说的对吧。”
“嗯。”
琼恩轻轻应了一声。阿兰多是耐瑟之后最著名的预言师、学者,有很多为人耳熟能详的名言,琼恩在阴魂城时自然没听过,但这两年各地游历,多少也有耳闻。梅菲斯方才所言,正是阿兰多诸多名言中最广为流传的一句。“睡吧,”他说,“很晚了。”
“好。”
仿佛是怕冷,少女弓着背,微微蜷缩着身体,像只温顺的小猫咪偎依在男人怀里,合上眼帘。琼恩从身后抱着她,只觉得这幅温软的**非常结实,弹性十足,感觉极好。凛在旁边裹着一条毛毯,露出**香肩,呼吸声均匀而悠长,早已进入沉沉梦乡。
房间里安静极了,不知过了多久,琼恩也渐渐有了些睡意,眼皮越来越沉重。迷迷糊糊间,他隐约感觉到怀中的少女动了一动。“琼恩。”她低声说。
“唔?”
“虽然梦想与现实,往往不尽相同,但唯有一点,我却是始终坚信不疑的,”她说,“我喜欢上的男人,我所看中的男人,无论是正是邪,是善是恶,都一定会是名震天下的非凡人物。”
“唔。”
琼恩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清梅菲斯的话,只是下意识地发出含糊的应答声,少女也没有再说话。大约一分钟之后,她感觉男人的嘴唇贴近自己耳边,呼出的滚烫气体让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轻微颤抖。
“我不会让你失望。”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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