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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琼恩这种耍无赖的态度,扎瑞尔显然不满意,但她也没有继续纠缠。“那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呢?”魔姬问,“把她还给萨马斯特?”

“不行,”琼恩摇头,“萨马斯特是要拿她做施法的道具,最后肯定性命难保。”

“那不是正好么,你想杀人灭口,却又怜香惜玉下不去手,萨马斯特替你办了,你应该感谢他才对。”

“问题是我没想要杀人灭口啊。”

如果要杀人灭口,事情就很简单了,琼恩何必还要大费周章,和维若拉签什么契约。之所以绕这么大弯子,自然是有其用意所在。因为梅菲斯的存在,琼恩无法答应维若拉的条件,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保住女巫师的性命,倒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为了自己的“性福”。按照维若拉的说法,如果她死了,这个“专情”诅咒就彻底无法可解,琼恩对此并不完全相信,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想挖个坑,把这帮看着就讨厌的家伙全都埋进去。”

“那这个坑得够大才行,”扎瑞尔说,“你准备怎么做?”

“坦白地说,暂时还不知道。”

“......”

“确实不知道,”琼恩摊开手,诚恳地说,“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挖坑是个技术活,能否成功,主要不在于力量的强弱,而在于信息掌握程度的高低。正面搏斗,猎人肯定打不过虎豹,但只要了解其行走路径,熟悉其生活习性,一个陷阱就足以让猛兽束手待毙。对于琼恩来说,龙巫教也罢,魔法女神选民也好,都是庞然大物,但未必就不可战胜。方法用对了,四两也能拨千斤;杠杆找到了,星球都能撬得动。以目前状况而言,龙巫教和魔法女神选民两强相争,大战一触即发,又有各种外来势力插手,形势复杂,局面混乱,正适合有心人翻云覆雨,就中取利。琼恩如今和两边的关系都颇为微妙,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游走其间,自身也算有些资源,如果策划得好,最后来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泛泛而谈,涉及到具体操作层面,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以琼恩目前所掌握的信息资料,要想设计出能够把双方都坑进去的陷阱,还是颇有难度的,或者说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当务之急,”琼恩说,“我们要找人来帮忙。”

魔姬怔了一下,“姐姐不会帮你的。”她提醒。

“是吗?”琼恩明显有些失望,“你不是说她是我姐姐么,而且......”

“你是她最重要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做任何事情她都会无条件支持,”扎瑞尔解释,“姐姐是个非常死脑筋――或者说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她既然应允萨马斯特在先,你就不要指望她会出尔反尔。”

“说到这,我有个问题一直忘了问你,她到底在帮萨马斯特做什么呢?”琼恩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太搞明白。”

“姐姐应允萨马斯特的事情,应该就是发动第五秘器的领域,并且维持它吧,”扎瑞尔说,“萨马斯特不是要对付阿祖斯吗。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他敢这么做,阿祖斯肯定要用战斗化身降临来追杀他,说不定还要叫上几个帮手。但第五秘器封绝天地,一旦张开领域,便会阻隔一切神性,任何神祗化身都无法进入,也无法存在其中,除非强行把领域打破,这个难度太高了。”

“如果秘器阻隔一切神祗化身,那萨马斯特又要如何使用‘化身’?”

“你有个概念错误,嗯,也不算你的错,是语言演变和翻译的问题,”魔姬问,“在耐瑟语里,‘圣者’怎么说?”

琼恩愣了一下,在耐瑟语里,“圣者”和“化身”是同一个词,只是不同场合表达不同意思,通用语中才加以区分。这并不奇怪,很多语言中都有这种多义词,琼恩也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听扎瑞尔的意思,这其中还有什么深层背景?

“在耐瑟时代,准确地说,在卡尔萨斯发明那个魔法之前,压根就没有‘圣者降临’这回事,当然不会有‘圣者’这个词,”扎瑞尔说详细解释,“在那个时代,神祗要降临凡间,唯一的途径就是派遣化身。除了卡尔萨斯那次以外,有明文记载、有据可查的最早的一次神祗‘圣者降临’,是大概七百年前,魔法女神降临凡间,生了七个女儿,其中有几个你也见过。”

琼恩明白了扎瑞尔的意思,也即是说,卡尔萨斯把他发明的魔法命名为“化身”,其实并不准确,应该是“圣者降临”才更恰当,只是当时根本没有这个词,只能找个含义最接近的。而后人从耐瑟语翻译过来,就直接按字面意思译成了“化身”。

卡尔萨斯的那个魔法,用途是强制神祗圣者降临,而非召唤神祗化身。圣者是人非神,不会被秘器排斥。当然,正常情况下,领域一旦发动,神祗的力量无法直接侵入,也就无法直接降临到秘器之中。但凯瑟琳是秘器的控制者,只要她愿意,开个特别通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就是说,她是萨马斯特这个计划成败的关键所在?”

“可以这么说吧。姐姐是个很守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而且是这么重要的事情,除非做不到,否则她肯定要尽力完成。”

琼恩若有所思,“那如果我和萨马斯特起了冲突,萨马斯特要杀我呢,她也会坐视不理?”

“那自然不会,”魔姬说,“这是两码事。现在萨马斯特并无意对你不利,而是你要去找萨马斯特的麻烦,姐姐自然不会陪你胡闹。”

“什么叫胡闹,”琼恩不满,“我有充足的理由好不好。”

“在她看来,就是胡闹。”

“......算了,不讨论这个问题。”

想请凯瑟琳出手相助,看起来希望不大了,这确实很可惜。不过琼恩倒也并没有气馁,这原本就在意料之中,反正他还有备用方案。“幸好我不是只有一个姐姐,”琼恩说,“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姐姐都那么有原则。”

扎瑞尔先是不解,随即反应过来。“那么我们得回去了。”

“嗯,是该回去了,”琼恩说,“不过在此之前,还是把剩余价值榨取干净吧。”

“九天”之后,凯瑟琳构建出的幻境崩溃,琼恩将维若拉交还给萨马斯特派来的使者,女巫师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沉睡不醒。这些天来,琼恩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几乎是一刻无休,从她体内汲取了大量的“虹雾”,据扎瑞尔估算,大概相当于维若拉所有总量的百分之六十到七十左右。凭借这些窃取而来的神力,琼恩已经可以勉强完成虹雾的第三种功能“虚拟”,即是在意识中创造出一个模拟训练场,无限制地试验他所掌握的法术,但是能够维持的时间不长,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巫师之神选民。至于虹雾的另外两个用途:“传道”和“复刻”,目前仍无头绪,不过琼恩也不介意,反正暂时也用不上。

琼恩这次来,明面上是作为使者替凯尔本传话,试图收买凯瑟琳转换阵营,当然,已经被明确拒绝了。事情成败且不论,既然出使之事已毕,接下来自然应该打道回府,返回阴影镇了。

离开之前,琼恩又去拜访凯瑟琳。

巨大的青铜鼎矗立在观星台上,娇小玲珑的黑衣少女正坐在一只鼎足边,金鳞双翼的龙蛇在她身旁盘旋游走,忽隐忽现,口中不时吐出一粒粒紫色光点,就像吹泡泡一样,在空气中膨胀、变大,最终破碎消散。少女席地而坐,双手抱膝,背靠鼎足,眼脸低垂,仿佛是在休息,平静的脸色中透着些许疲倦。琼恩放轻脚步,走到她旁边,也在地上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少女开口问,眼睛仍然是闭着的。

“嗯,这次......谢谢你。”

少女睁开眼,看了看他,神情有些奇怪,仿佛原本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放弃了,“还有其他事吗?”

当然有。琼恩来见她,一方面的确是为了道谢,但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这段时间以来,心中积累了无数迷惑,想要和她深谈一次,把这些疑问都弄清楚。虽然说很多东西,其实他自己也已经能够猜测得到,推断得出,但没有经过本人的确认,终究都还不是定论。

“扎瑞尔告诉我说,你是我姐姐,”琼恩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是你的姐姐,一直都是,”凯瑟琳说,“也是你的妻子,在最后一刻,你向我求婚,我已经答应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琼恩苦恼地说,“我相信你们所说是事实,可是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知道,但那不是问题,”凯瑟琳说,“我会想办法让你找回记忆。而且无论你是否记得,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琼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很多问题,但不知道从何说起。盘算了一下措辞,他正待再开口,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奇异的锐响,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高速划破空气,刺得他耳膜生疼,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凯瑟琳却仿佛全无所觉。紧接着,一团黑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浮现出来,旋转着,最后凝聚成人形,正是一直跟随凯瑟琳的那位吸血鬼,来自“暗夜面具”的霍文。

吸血鬼朝着凯瑟琳微微躬身行礼,却并不说话,似乎是顾忌到有琼恩在旁边的缘故。凯瑟琳瞥了吸血鬼一眼,“那就先这样吧,”少女对琼恩说,“等此间事了,我自会去找你,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好了。”

琼恩只好站起身来,“好的,”他说,不知不觉间语气便带上了几分敬畏之意,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那么我先告辞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在意,”凯瑟琳说,“我会安排好一切。”

“......我知道了。”

琼恩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乘着巨大的火鸟,琼恩和扎瑞尔翱翔天际,跨越数层地狱,很快就回到了阴影镇。一路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真正值得在意的障碍,虚空中诞生的邪魔是越来越多,随着竞争进化,位阶也越来越高,但距离真正的大魔鬼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扎瑞尔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它们俯首听命,避之不及。也没有遇上龙巫教的成员,反倒是在阴影镇的城门口附近,恰好遭遇了一幕出人意料的场景。

他看见了欣布,银发的风暴女王明显正处于一种愤怒至极的状态,狂风环绕着她的身体,炽烈火焰和耀眼雷电从她的手掌中迸出,整个人仿佛一颗炽烈燃烧的太阳。她高声呵斥着,语音化作能够粉碎岩石的震荡音波,朝着眼前不远处的黑袍男人冲去。然而黑袍男人只是双手合拢,虚握着一柄灰色的短杖,透明的椭圆形光罩上七彩流溢,仿佛阳光下的气泡,将他整个人保护在内。无论风暴女王的攻击再如何猛烈,宛如惊涛骇浪,他仍然稳稳屹立,不动分毫,同时也一言不发。

“这是在干吗?”

琼恩莫名其妙。和其他围观者一样,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个非常安全,同时也是非常远的距离,仔细观察了半天,最终确定双方并非是在表演,而是当真动了真格――至少欣布这边是如此。然后他就越发迷惑不解起来,“他们两个不都是魔法女神的选民吗,怎么内讧了?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无人回答,而两位选民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战斗也并未持续太久。又有五个人在空气中出现,其中有一位银发女子,和欣布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另外有一位是哈贝尔,琼恩进入领域时第一个遭遇的人。他们合力挡住了欣布的法术,并且将她暂时压制住,黑袍男人――凯尔本――也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事实上,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还手过,只是单方面被动挨打。欣布仍然显得非常愤怒,她用手指着凯尔本,大声嚷嚷,其他人似乎是在劝说,凯尔本则完全不作回应。后来的几个人显然布置了静音结界,导致琼恩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过了片刻,他们就各自离去了。

所有旁观者都在议论纷纷,琼恩同样感觉很奇怪。在大贤者伊尔明斯特因故不能理事的情况下,凯尔本是目前阴影镇阵营的实际最高负责人,琼恩确实听说过,因为行事作风的缘故,凯尔本和魔法女神的其他选民――包括“七姐妹”――的关系都不是很好,除了莱拉之外。在琼恩和欣布为数不多的谈话中,风暴女王也流露出一些对这位同僚的不满和指责。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一个阵营,基本的立场总是一致的。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欣布这样暴走。要知道,风暴女王的行为,已经无异于在强敌当前的情况下,向所有人宣告自己一方发生了内部分裂,这可不是什么令人喜闻乐见的事情。

琼恩和扎瑞尔谈论了几句,但都不得要领。走了一段路,扎瑞尔忽然停下脚步,“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去逛逛街。”她说。

话音未落,魔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气中。琼恩无奈地耸耸肩,正准备一个人回家,忽然一个传令兵跑过来,说凯尔本知道他顺利返回,正在议事厅中等待,请他过去见面。

“知道了。”

琼恩原本的打算是先回住处休息,稍晚点再去找凯尔本。反正他又不是凯尔本的下属,此次只算是顺手相助,没必要这么积极。但现在既然已经找上门来,那就去一趟吧。

阴影镇并不大,没过多久,琼恩就见到了凯尔本。黑袍巫师的神情非常平静,完全看不出刚刚和人大战一场的迹象。简单地问候之后,凯尔本问起此行的结果,琼恩便简明扼要地将凯瑟琳的答复转告,至于其他“细枝末节”,像萨马斯特搞定了泰拉斯奎、琼恩推倒了维若拉,等等等等,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自然就避而不谈了。

得知凯瑟琳拒绝,凯尔本倒也没有表现得多么失望,实际上,琼恩觉得他压根就没抱多少期待。两人没什么交情,自然也不可能寒暄客套,几句话说完,顿时就有些冷场。琼恩不想浪费时间,正准备告辞,凯尔本突然说:“这两天镇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出乎意料之外。”

“哦,是什么事?”

琼恩的兴趣被提了起来,然而凯尔本只说了一句,却又闭口不言。过了片刻,他又说,“欣布曾经提到过,你有一位同伴,奥加莱斯女士,是昔日耐瑟瑞尔帝国的大奥术师。”

“她其实不算是我的同伴,”琼恩想要解释,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总之,我和她不太熟。”

“奥加莱斯女士现在也在阴影镇?”

“嗯。”

琼恩心头起疑,不知道凯尔本突然提起奥加莱斯是什么用意。按道理说,他们应该既无交情也无仇怨,压根就没交集才对。

“耐瑟瑞尔是奥法的源流所在,大奥术师更是我辈巫师的引道者,如此尊贵的客人莅临,我忝为地主,却没能及时招待,实在是失礼,”凯尔本非常客气地说,“听说奥加莱斯女士喜欢清静,平常深居简出,我就不冒昧上门打扰了。这里有一份礼物,烦请转交,并代我致意,不知道是否方便。”

这当然没什么不方便,反正举手之劳。于是琼恩便从凯尔本手中接过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然后便借机起身告辞。

回到住处,梅菲斯和凛正准备出门,看到琼恩倒是颇为惊喜。“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凛埋怨,“害得艾弥薇整天都心神不定的。”

“哪有。”梅菲斯脸红。

“本来就是,”凛说,然后看到琼恩手上拿着的礼盒,“咦,这是送给我的吗,谢谢,是裙子还是蛋糕?我最近减肥,甜食不能吃太多――”

琼恩赶快打断,“不是送给你的。是别人的,我只是代为转交,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凛颇为扫兴,“也就是说你出门一趟,居然都没给我带礼物回来?哦,艾弥薇也没有。真过分!”她撅起小嘴,“你这个男友一点都不称职,早知道我就带着艾弥薇私奔了。”

......我又不是去逛街旅游,哪有礼物带回来。而且你这个“带着艾弥薇私奔”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和你计较。对了,你这次出去没有偷偷勾搭其他女人吧。”

“没......没有,当然没有,”琼恩吓了一跳,赶快否认,“你干嘛这么问?”

“哦,我随便问问而已。没有就好,如果有的话记得不要带回家,”凛一本正经,“男人出门在外,没有了管束,就会很容易心生邪念。做妻子的自然要多多叮嘱,多多提醒,免得闹出什么问题,导致家庭纠纷就不好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妻子’了?”

“咦,不是吗?”小女巫睁大眼睛,诧异起来,“我们不是都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这样应该可以算夫妻了吧,而且上次你还把人家的屁股都给――”

梅菲斯及时将她的嘴捂住了。琼恩松了口气,赶快转移话题,“刚才我进城时看到欣布和凯尔本了,”他说,“他们好像发生了什么矛盾,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莱拉失踪了,”梅菲斯说,“从现场留下的迹象来看,极有可能是萨马斯特下得手。”

琼恩又吓了一跳,“莱拉被萨马斯特抓走了?”

七姐妹之中,琼恩比较熟悉的自然是欣布和葵露,毕竟曾经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其余五个就都仅有耳闻,谈不上多少了解,而这其中对莱拉又算是相对知道得多一些。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他的死胖子老师奥沃曾经觊觎莱拉的美色,企图利用一件邪恶神器来控制莱拉,娶她为妻,若不是最后凯尔本英雄救美横插一手,琼恩现在恐怕得叫莱拉“师娘”了。因为这层渊源,琼恩对莱拉的资料自然也就会多上心几分。

莱拉是魔法女神密斯拉的女儿,七姐妹之一,排行第五。曾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在北地各处游历、冒险,甚至还建立起了一个名为斯托南特的小国家,自封女王,后来又由于厌倦政务而主动退位。莱拉一度被“角之冠”所控制,后来是凯尔本击碎角之冠,让她恢复清醒,并且最终两人结为夫妻。奥沃则是空忙一场,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还损失了一件珍贵无比的至高神器。据琼恩所看到的资料记载,莱拉是一位造诣高深的大巫师,以精通魔法的各种变化而著称,一道平凡无奇的法术,在她手上往往能够发挥出令人惊叹的效果,被称为“北地的巫术女皇”。琼恩不知道她与欣布谁强谁弱,料想即便稍逊,也不会相差太远。这样的人物,身处己方大本营,周围强者林立,护卫无数,萨马斯特居然能将她抓走,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具体情况呢?”

“莱拉去探望前段时间受伤未愈的多芙,结果遇袭失踪。现场留下了龙巫教的印记,以及一道讯息,要求凯尔本用某个东西去交换。”

琼恩沉吟了几秒钟,“有内奸?”他问。

“应该是。”梅菲斯说。

“那欣布是怎么回事?”

“两个原因,其一,欣布认为内奸是那位迷雾大师――事实上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但凯尔本坚持反对;其二,欣布认为可以答应萨马斯特的条件,与之交易,先将莱拉救回,但凯尔本坚持拒绝。冲突就这样产生了。”

琼恩颇为惊讶,“凯尔本拒绝交易?”

“嗯。”

“萨马斯特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琼恩奇怪,“能够让凯尔本连妻子的安危都能置之不顾。”

“不知道,”梅菲斯说,“讯息中没有明确指明,但很显然选民们都知道。凛问过她的老师,欣布含糊透露说,凯尔本手里掌握着某件东西,对龙巫教而言非常重要,所以萨马斯特想要将其取回。”

对龙巫教很重要的东西?

琼恩对龙巫教的了解并不多,想了片刻不得头绪,也就罢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去约会,逛逛街,顺便买点衣服。既然没人送礼物,我们只好自己给自己买啦,”凛插嘴,刚才琼恩和梅菲斯一直在说话,把她晾在一边,她明显有些不开心,“你就不用跟过来了。”

“哦,知道了,玩得开心,购物愉快。”

“哼!”

凛气鼓鼓地拉着梅菲斯走了。琼恩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带上礼盒,走到后院,推开训练室的门。

珊嘉正在练剑,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衣,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马尾,干净利落中透着曲线窈窕。陪她对练的是莎珞克,魅魔的衣着一如既往地暴露,露出大片雪白肌肤。随着她的纵跃起伏,胸前一对凶器晃来晃去,波涛汹涌。琼恩觉得如果对手换成自己,或者任何一个男人,只怕早就看得出神,一败涂地了。

但珊嘉不是男人,所以她对眼前的美景无动于衷。她的剑快得惊人,而且狠辣异常,每一击都是直刺要害。莎珞克手持两柄短剑,左支右挡,步步后退,显然已经处于下风。

“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莎珞克双剑交叉,格住珊嘉的一个刺击,用力将她推开,同时借势后跳两步。“你回来了,主人,”魅魔巧笑倩兮地看着琼恩,“咦,这是给珊嘉姐姐的礼物吗?有没有顺便给我带一份,我要求不高,随便送点珠宝首饰我就很开心了,戒指啊项链啊耳环什么的都行,我不挑剔的。”

“......不是,这是别人的,”琼恩想了想,“对不起,下次忘了给你们带礼物,下次我一定记得。”

莎珞克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样啊。对了,主人,你好像精神不是特别好的样子,要多多注意身体啊。不然在床上表现不佳,可是会让人失望的呢。”

“反正不会让你失望就行。”琼恩随口应付了一句,挥挥手让她暂时回避。魅魔耸耸肩,转身离开,顺手将门带上。

“怎么了?”珊嘉疑惑,“你找我有事?”

“姐姐的剑术真是进步神速,”琼恩说,“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听到弟弟的夸奖,珊嘉绽开笑容,“没有啦,”她微微有些脸红,“刚才莎珞克是故意让着我的。”

琼恩摇摇头,他剑术平平,但眼光还是有的。莎珞克刚才或许没有全力以赴,但肯定没有故意放水,至少已经算是认真作战,却还是被珊嘉压制住了。琼恩见过很多次莎珞克出手,她是杀手出身,正面格斗确实非其所长,但也绝对不算差,就琼恩所见之中,她已经足以跻身第一等的剑手之列。珊嘉此前没有半点基础,是认识奥加莱斯之后才开始学习剑术,短短时日就提升到这种地步,这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

琼恩的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然后移开,“你老师呢?”

“她在休息,让我不要打扰。你找她有事?”

“没什么,凯尔本先生听说她在这里,送来了一件礼物,并向她致意,”琼恩说,“要么你帮忙转交吧。”

“哦。”

珊嘉也没有太在意,随口答应,正准备伸手将礼盒接过来,幽灵大奥术师的声音忽然从遥远的地方悠悠传来。

“闭上眼睛。”

琼恩闭上眼睛,过了两秒钟再睁开,然后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仰面躺在地上,周围静悄悄的,万籁俱寂,唯有虫鸣。略带甜味的青草香气随风飘来,在他的周围,是一片黑暗,在他的头顶,是满天星辰,熠熠辉映,仿佛宝石,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入其中,为之沉迷。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将礼盒随手丢到一旁,身体完全放松,直到每一根手指都仿佛抬不起来。

奥加莱斯的声音随风传来,飘飘渺渺,忽远忽近,“这是凯尔本让你送过来的?”

“嗯,就是这个。你看看包装有无破损,然后签收一下吧――顺便说句,这是货到付款的,他没付运费。”

大奥术师对琼恩的冷笑话没有反应,或许是根本没听懂,她一言不发。琼恩等待了一会,忍不住先开口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我有点事情,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

琼恩曾经欠奥加莱斯一个人情。在来阴影谷之前,他以奥法的名义,向奥加莱斯请教有关第五秘器的资料,获得了不少有用信息。对于一名耐瑟瑞尔的巫师而言,一旦履行了这个仪式,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奥加莱斯现在开口,琼恩便不好直接拒绝。当然,是否应允,还得看具体情况才能最终确定。

“不会太难。”奥加莱斯说,但仍然没有说明具体是什么事情。

“那好吧,”琼恩说,“既然你现在行动不便,作为晚辈理当效劳。重要的事情做不了,如果只是跑跑腿送送信什么的,我还是可以胜任的。”

奥加莱斯沉默了一会,“你看出什么了?”

“不多,”琼恩说,“但有一点是很明显的,你正在变得衰弱。”

“哦。”

奥加莱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琼恩也闭上嘴。过了一会,大奥术师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的观察倒是挺敏锐的。”

“过奖。”

“那么说说看,你还发现了什么?”

“有一些,但更多是猜测,”琼恩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详细说说。”

“第一,姐姐在变强,而且速度快得不正常,”琼恩语速很慢,他在一边说一边整理思路,“她或许会认为都是你教导有方,但我不这么想。”

“你怎么想?”

“我在想,姐姐在不断变强,而你却在不断衰弱,此消彼长,近乎同步,这其中是否存在某种联系。就好像,你正在把你的力量传递给她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确会这么做,”奥加莱斯说,“但我们都很清楚,力量源于自身,可以教导,可以传授,但难以灌输。”

“是的,”琼恩承认,“所以我只是猜测。”

“继续说。”

“第二,这里明明这么危险,你对此也非常清楚,却同意并且帮助她闯进来,这完全不符合道理。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另有打算,或许,这正合你意。毕竟你对‘封绝’非常了解,这里对其他人而言是陷阱,是禁锢,对于你而言却可以算是半个主场。”

“哦,还有吗?”

“第三,姐姐是,或者说曾经是你和欧贝伦的女儿,而且她是‘皇室’,对吧?”

“没错。”

珊嘉是奥加莱斯的女儿,或者更准确地说,珊嘉曾经是阿拉莎,阿拉莎则是欧贝拉和奥加莱斯的女儿。欧贝伦是耐瑟大奥术师,但同时也是一位隐藏身份的伊玛斯卡皇室,阿拉莎继承了他的血统――这些甚至都已经不能算是猜测,各种或明或暗的线索早就指向唯一的结论,它是如此显而易见,一目了然。所以听到奥加莱斯亲口确认,琼恩也并没有什么惊讶。

“还有吗?”

”没有了,”琼恩说,实际上他还有更多的猜测,但觉得没有必要再说出来,这三点就已经足够了,足够表达他的意思,“有什么指教吗?”

“嗯,你的猜测挺有趣,而我的意图也很简单,”奥加莱斯说,“我在尽一个母亲的义务,保护自己的女儿。”

“你是大奥术师,有能力保护任何人。”

“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父母、夫妻都不例外,能够依赖的只有自身,”黑暗中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我必须将她从迷梦中惊醒,让她想起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琼恩低声重复。

“你说得没错。她在变强,我在衰弱,而这两者确实存在联系;我之所以带她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让她尽快‘复生’,用你的话说就是‘清醒’。最后,我确实有些事情要你去做,作为报酬,我会告诉你一些东西,它们或许毫无价值,也或许对你有用。我建议你接下来仔细聆听,因为我只说一遍。”

“好的。”

“你给了我三个猜测,所以我告诉你三件事情,”奥加莱斯说,“第一,皇室‘死而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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