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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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红的流星雨降落在修道院，像是索多玛城在神的盛怒中覆灭，天火将阳光下的一切罪恶燃烧殆尽。

超级风暴崩溃的同时，帕西及时撑起范围不大的真空领域，像一个包裹住四人的钢铁气球。

真空球在狂风和碎石的暴烈冲击中飞出近百米。落地的瞬间，庞贝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吹着口哨跳起踢踏舞。

他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很遗憾，此时此地的其他三人难以与他共情。严格来说，整个世界上能理解庞贝的人也不多。

“死了吗？”

恺撒喃喃道。

“不可能。”

庞贝摇摇头。

“没有另一个王去牵制他，光是天谴杀不了他。而且我不清楚他的尼伯龙根在不在这里，赌一把喽。但既然我现在能说话了，说明他的状态不好。”

骚货拿回自己的手机开始自拍，背景是接连遭受风暴和天基动能武器摧残的修道院残渣，空气中的烟尘夹杂着他父辈们的骨灰。

“我亲爱的弟弟弗罗斯特，从明天起，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弗罗斯特，李锡尼，罗慕路斯，玛丽莲，王小明！开不开心！”

庞贝搂着弗罗斯特自拍，觉得自己这个兄长真是牛逼到不行。

帕西失神地望着远方，狂风撩起他的刘海，露出一金一蓝的异瞳。

恺撒坐在地上，盯着庞贝，发现自己原来从未了解过这个烂人种马父亲。

弗罗斯特跪地，抱头痛哭。并不清楚他在哭什么，是哭家族的灾难、长辈们的暴死，或是哭自己为一头龙辛勤工作15年的悲哀，或是哭永远得不到高贵之名李锡尼......

庞贝悄悄在帕西耳边说道：“你合作的那些人潜力不错，就是太年轻了，现在不太顶用。”

他继续跳着粗俗的舞，在覆灭的元老院前顶胯，任由赶来的亲卫队包围了四人。

修道院的废墟中，风吹开碎石和土壤，露出四处残缺的人形。

李雾月贴着地面，在风的协助下，压榨出最后的体力，浑浑噩噩地逃离了灾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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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罗隐正在研究赤的身体组织。

他突然收到一条紧急消息。加图索家元老院疑遭受天基动能武器打击，死亡上百人。而覆灭元老院的人，是庞贝或者恺撒。

罗隐顿感自己的决策英明，当初买房产时一眼就挑中了这个半废弃防空洞。这条消息传开后，以后防空洞肯定抢手得很。

目前，事件相关可疑人物已被全部控制。秘党和加图索家成立了双份的调查组，将对这次过于突然的事故进行全面调查，进行严肃处理。

罗隐完全能想象到秘党元老会现在快要发疯的状态。不论出于什么理由，能用战略级武器团灭自家祖宗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纯种的疯批。

天基动能武器掌控在这种人手里，好比将苏联的核武器按钮交给了卡扎菲。

打击卫星24小时在地球上空转悠，每一秒种都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出了这种大瓜，谁还有心思搞研究啊。罗隐撑个懒腰，出差！庞贝死了没事，恺撒还是值得捞一下的。

况且他心里也有些歉疚......本来约好明天就和恺撒坦诚相待，结果好死不死今天就整了个大新闻。

罗马市郊。

老贝奥武夫站在废墟边，眉头紧皱。

作为古典屠龙派，崇尚拳拳到肉，刀剑对决的猛人，他有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原本景致宜人的郊外，现在仿佛月球表面，数米深的放射形凹坑随处可见。如果用这玩意屠龙，虽然不太讲武德，但确实比他这个老家伙顶用。

“庞贝，你再陈述一遍，为什么要用天谴打击这座修道院？”

“龙，好强的一头龙！有头龙闯进了修道院，屠杀加图索家的老人。

我本来想带着儿子和那头龙进行一场殊死抵抗，但元老们都让我们先走，延续家族的香火最重要。

我当时都感动得落泪了，就逃出来了。元老院的阿尔法大喊着对他开炮，即使牺牲他们，也要解决掉那条凶悍的古龙，我就满足他们了。

他们恪守着家族的信条，就算牺牲自己，也不能放跑一头龙去危害世界。”

“庞贝，你陈述经过的时候，不要老是笑。”

“恩恩，我尽量，除非忍不住。”

“那头龙长什么样？具体的实力表现？”

“体型不大，身高不到两米......”

“你刚刚说有80米长！”

“夸张，夸张，一紧张嘴就说瓢了。至于实力，卫星记录都能看见的，老大的一个风暴。”

老贝奥武夫感觉自己离被气到心肌梗塞不远了。庞贝说话的可信度，近似于老嫖客上青楼。

负责挖掘兼收尸的专员小跑到贝奥武夫身旁，小声交待着情况。

“遗体确认情况如何？”

专员顿时面露难色。天谴洗地后，这里就像月球表面一样寸草不生。团队找到的东西那都不能叫遗体，叫遗碎还差不多。

无论加图索家发生了什么，其中的秘密大约是被六枚钨棒彻底埋葬了。

“有找到龙类存在的痕迹吗？”

贝奥武夫换了个问题，而专员点点头。

一众人来到坑洞前。地面上铺着白布，上面摆着零散的龙类残肢。大多是坚硬的头骨，还有几个大腿骨和一个翅尖。

贝奥武夫迷惑地比划着，怎么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龙。而且以他的经验，这种骨头，还不到三代种级别，完全泛不着洗地打击。

庞贝心想坏了，阿尔法那帮人血统太高，骨灰没烧干净。不过如果要给这堆遗骨起个名字，可以叫希腊字母表。

“这就是你说的好强的龙？”

“不是不是。刚才忘了说了，那只好强的龙还带着一群小龙，一起来的。这些应该都是小龙。”

贝奥武夫额头青筋崩了出来，逐渐想一爪子掐死庞贝这个贱人。

“那，好强的龙呢？”

“没炸死呗。你们可得保护好我，那龙现在肯定火气大得不行。”

贝奥武夫其实也想换个人问，但正常人弗罗斯特目前处于“顿悟”的状态。

这个老男人痛哭了三个半小时后进入了某种奇异的安宁状态。弗罗斯特的三观，他的整个人生，都崩塌了。

失去一切信仰和支撑后，他获得了精神的自由。这位向来咄咄逼人、斤斤计较的代理校董，此刻仿佛在菩提树下修成正果的僧侣，已然抛弃了前尘往事。

至于帕西，一言不发，意料之中。

“天谴是我释放的。”

恺撒坦然承认道。庞贝在调查开始前，一直在说服恺撒使用他的那套说辞。对于李雾月的身份只字不提，至于这场灾难的责任，完全将他和帕西撇出去。

但他要真是这么听话，他就不是恺撒了。尽管阿尔法等六个元老以及其他倒向龙王的族人已死，恺撒也不想为他们的死留一分体面。

至于可能的枉死者，这份罪恶应当由他背负。虽然剑是庞贝准备的，但挥剑的人是他。

“小孩子胡说啦，我就知道儿子还是爱我的。贝奥武夫，你可以查查诺玛的记录，我动用天谴的时候，是没有屏蔽诺玛的监控的。”

老龙人顿时一愣，干这种事的时候居然边干还让诺玛边记下来，说不定是庞贝的风格。

记录调出，是庞贝的声音，掌纹，指纹，虹膜，基因信息。一项不差。

恺撒呆在了原地，后面的话一句没能说出口。今天是他第一天知晓家族的秘密，但这秘密立即被庞贝毁灭了。

这个老花花公子，他得知这个肮脏的秘密到底多久了？他为了今天准备了多少东西？他戳穿不了庞贝的谎言。

恺撒突然意识到，庞贝选择今天突然发难，大概率是因为那头龙准备向他动手。

而用天谴毁掉半个家族，庞贝必将永远背负疯狂、残暴之名，他自己黑暗的秘密也将继续藏在他心底。与此同时，恺撒将继续荣耀地活下去。

庞贝先是和贝奥武夫搂搂抱抱套近乎，接着给了恺撒一个结实的熊抱。一支药剂被偷偷插进了恺撒的口袋，庞贝偷偷将可能是最后一支胎血药剂带了出来。

“放心使用，保护好自己。

记住，自由和荣耀，是你的母亲送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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