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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深摇头:“我与他也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不可惜。这么说来,您联系他了?”
“我让人送了份信给他,雍凉有太多官职重吏虚位以待,问他感不感兴趣?”刘珂淡淡道,“其中就包括了知州。”
云知深唯一的眼睛瞬间亮了,“好,殿下离京果然成长许多,知道大局为重。”
刘珂尴尬道:“叔儿,惭愧,这是凌凌劝我的,我其实真没想搭理那老家伙。”
云知深一听,“原来如此,果然是个才思敏捷的少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位尚小友了。”
刘珂心中轻轻一叹:“我也想见他。”
云知深没听出其中别样的情谊,只道:“王老爷对您所做之事,的确太过冷情,您有怨气也是正常的,不过白白将一个盟友变为敌人,却得不偿失,如今有他插手,这知州的人选就能期待了。”
“我和凌凌也是这么考虑的。”
云知深点点头:“如今京城中,为了新政,端王和景王互相攻讦,不可开交,您正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治理雍凉,培养势力,等到皇上想起您的时候,便可一飞冲天。”
听此,刘珂的目光顿时明锐而耀眼,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那一刻。
“放心吧,叔,这里是起点。”
忽然,门口来禀:“殿下,沙城来信了!”
第101章协议(修改)
云知深并不知道“沙城来信了”这五个字对刘珂的意义,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这屋里的气氛,随着这声禀告在一瞬间有些异样。
屋里就三个人,只见不管是刘珂还是小团子都用一双惊诧的眼睛望着门口。
“这才过了三天,殿下。”小团子提醒了一声。
刘珂点了点头,沉思道:“估摸着是凌凌发现那书不对劲。”想想也是,那可不是普通话本,都带上插画了,正经读书人哪儿会劝人看这种东西,也太有辱斯文了。
“去拿过来,爷瞧瞧凌凌打算怎么解释?”说到这里,刘珂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戏谑,若不是人不在跟前,他正想见见尚瑾凌窘迫的模样。
小团子于是推门而出。
云知深见刘珂好以整暇地等着,不禁心中好奇。
刘珂意识到他,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叔儿,不如你先回去歇息,晚些时候我再为你接风洗尘,给你引荐雍凉的官员。”
云知深含笑道:“好。”
虽然刘珂对他亲近有加,也从不端着亲王架子,不过君臣有别,云知深很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此刻明显是刘珂的私事。
不过他才刚起身,却见小团子进来,一脸古怪道:“殿下,这信不是小少爷的,而是西陵侯。”
云知深的脚步顿时停下,定睛看去,果然小团子对着刘珂竖起的信封上清楚地写着:宁王殿下亲启,西陵侯尚威敬上。
西陵侯即使垂暮,那也是掌握着二十万西北军的大将军,若无皇帝授意,私自与皇子通信,这是大忌。既然他的孙子与宁王互通有无,为何不经过尚瑾凌之手,反而以自己名义送过来?
盖上私印,往往皆是要事。
想到这里,云知深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他不由地看向刘珂,“殿下。”
而此刻,刘珂望着那封还未开封的信,微微眯起眼睛,心下沉重,他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西陵侯发现了他与尚瑾凌之间的事,来兴师问罪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按下来,且不论他对尚瑾凌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来往,根本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就算真的有,以他的身份,西陵侯闹开此事,影响的也只有尚瑾凌。
谁不知道他宁王是什么德行,最多骂个混账东西罢了,与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毕竟有榜样在前,连他老子都别想以此骂他。但是对将来走科举入仕的尚瑾凌来说,却是道德的污点,会被排挤为异,受人耻笑的。
想到这里,刘珂放心了,既然不是来问罪,那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叔儿,你在京城多呆了一个月,可知杨慎行什么时候会动西陵侯府?”他一边撕开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云知深沉吟道:“如今朝廷刚设立三司条例司,又颁布了免役法,听说很快平输法也要出台。朝廷寒灾一过,入不敷出更加严重,皇帝对杨慎行和端王的要求,便是尽快补充国库,所以上半年的法令必定都是关于钱财。但是军改虽迟却不会取消,以杨家跟西陵侯的恩怨,及端王对兵权的渴望,在此鼓动之下,皇上已经有意替换老而垂暮的西陵侯,为了求稳,所以我以为最早在下半年,最迟明年初。”
而这翻话让刘珂笑起来,“叔儿,你跟凌凌想的一样。”
“哦?”云知深虽有意外,但是已经不吃惊了,反而笑道,“看来他已经为殿下分析过此事,真是聪慧通透。”
“不只。”刘珂已经看完了西陵侯的信,脸上的笑容加深,颇为自豪地将信纸递过来,飞扬着眉道,“他还为西陵侯府找到了一条退路,你看看。”
这么一说,云知深就更加好奇了,“退路?”他接过信,然后细细一读,接着整个屋子便寂寥无声。
而刘珂则坐回了椅子上,端起高几上的茶,装模裂作样,斯斯文文地一手执杯,一手捏盖喝着,以此掩饰他即将笑裂的嘴巴,免得太过失态让云知深觉得莫名其妙,像个疯子。
不为别的,西陵侯的这份封信除了投入他刘珂的门下以外,最重要的是,不久的将来他就能见到尚瑾凌了!
玉华关,那西陵侯府必然就在雍凉城啊!哪怕一个城东一个城西,那也不过是半天马的距离,跟朝夕相处没啥两样!
不用再瞎折腾小团子,不用数着日子盼着来信,想什么见就什么时候见!
他抬起茶盏,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心中不停地感谢老天爷,阿弥陀佛,今后他一定做个好人!
默默蹲在身后的小团子就看着这位举着茶盏半天不放下,显然心思已经骑上野马,不知道撒欢到哪里去了,只得抽了抽嘴角,小声提醒道:“殿下,茶要洒了。”
刘珂暗暗吸了口气,慢慢地将茶盏放到高几上,见云知深放下信,便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问:“叔儿,你觉得这条路可行得通?”
“这真是的这个少年所提议?”云知深的眼里露出惊叹。
“自然。”
“真乃英雄出少年,不的了呀!”云知深看完了信,深深一叹,“比起等到军改之法颁布,被迫让皇上架空兵权,这样以退为进的占据玉华关,的确是再好不过的出路。尚瑾凌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大局之观,非常人能及,可谓天纵英才。”
作为刘珂最信任的幕僚,云知深的只需一眼便看出他的打算,看似让西陵侯放弃沙门关,实则是随时准备回去,“这样说来殿下没有动玉华关守将,也是早有此意。”
“没错,我就等着凌凌说服西陵侯,如今看来此事已经成功一半,接下来便是一封奏折给我老子,看看他打算怎么做。”
“皇帝没有选择。”云知深直接肯定道。
刘珂淡淡地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明日我就给西陵侯回信,砸实此事。”
云知深听此点了点头,不过他又劝道:“殿下不妨给尚瑾凌也去一封,以表重视。这样的少年,不论多少年岁,需以国士对待。”
“去信?”
“正是。”
刘珂忍不住翘起嘴角,“好啊!”
夜晚,刘珂几乎迫不及待地给西陵侯写了回信,砸实此事,看着并排放置的两份信,终于嘿嘿嘿笑出声来。
“殿下,您又怎么了?”小团子几乎无奈地问。
“凌凌要来了。”
“来了您也不能怎么样啊?”
刘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爷本来就不想怎么样,能见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小团子“……”信你才有鬼。
“把这封信快马加鞭地送去西陵侯府,还有这一封奏折送去京城。”
小团子恭敬地接过来:“是。”
但是他没有忙着离开,刘珂纳闷地问:“还有什么事?”
“殿下,您不给小少爷回信吗?”
“回啊,当然回,这么好的机会,连叔都让我写呢,以此重视,我傻了才错过。”西陵侯虽然决定来玉华关,可是在此之前,刘珂弹劾玉华关守将的奏折先要到皇帝手里,京城一番调查之后,才会有调令下达沙城,这样来回,少则四个月,多则半年,这期间,刘珂还得靠着信件过日子。
小团子道:“那信……”
“你先把那两封送去,给凌凌的信爷当然得好好想想。”刘珂理所当然地说。
小团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一本奏折和一本君侯的信,明明放谁眼里都是最重要,且需斟酌再三之事,但方才刘珂连草稿都没打,直接一气呵成,跟完成任务似的。
反倒是给尚瑾凌的信,他瞅着边上的纸篓里,已经多了好几个纸团子了。
行吧,想必皇上和西陵侯是不会介意的。
“对了,回来。”
小团子转回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凌凌是要考科举的吧?”
小团子不明所以地点头,“是啊,小少爷志向远大。”
“我记得科举有很多场考试,最简单的是……”
“县试,然后府试。”小团子回答。
“沙门那鬼地方有这两种考试吗?”
“没有。”
“所以……”
小团子顿时瞪大眼睛,激动道:“那小少爷不得到雍凉来?”
刘珂顿时一拍桌子,“没错。”
小团子一怔之后,接着喃喃道:“完了,那完了……”
“嗯?”
小团子发愁道:“您又得情不自禁地大献殷勤了。”
刘珂:“……”胡说,他很克制的!
“殿下,奴才不求您远离,但咱能别靠太近吗?保持一点点的距离,就一点点。”小团子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原本贴在一块儿的,微微开出一条小缝。
刘珂用一脸死寂的表情看着他。
小团子岿然不惧,难得严肃道:“云叔在这儿呢,让他看出来,对您,对小少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此言一出,刘珂顿时一怔,云知深沦落至此,虽是皇帝觊觎王家长公子,强人所致,但是也绝不会分桃断袖有什么好感,只会觉得恶心。
若是让云知深知道,对自己厌恶也就罢了,就怕迁怒于尚瑾凌。
国士以待这是云知深说的。
“爷知道了,团子,你这话说得对,爷必须得克制,不能真害了他。”
小团子轻轻一叹:“小少爷给您送话本,又劝西陵侯站在您这边,可见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莫要让他为难呀。”
刘珂点点头,答应下来,“对了,雍凉管科举的是谁,让他过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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