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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小团子刚转身,就看到主考官快步走来,行礼道:“殿下,秦公公,请。”
会试的贡院很大,因为参考人数众多,寮房一间隔一间,每个考生要么奋笔疾书,要么冥思苦想,不过都是静悄悄的,刘珂走花观花地随着主考官巡视了一圈,找到了尚瑾凌所在寮房,他默默地看了几眼,越看心里越担忧,不禁叹息了一声。
边上陪着巡视的主考一听这声叹,忍不住提起了心,小声问道:“殿下?”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连秦海都看了过来。
刘珂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回答:“孤只是感慨学子不易,寒窗苦读那么多年,都已经错过年少,不负青春。”
能被抽为考官的,无不是经过这一步步地考试熬过来,听此万般滋味在心头,看刘珂的目光不禁充满了感动,连在两旁考试,却将耳朵竖起来的考生都动容起来。
钱大人道:“有太子殿下这一言,不枉我等读书白头。”
刘珂闻言嘴角一抽,他只是感慨这一个个年纪大的,长得寒碜的,除了他家凌凌,竟找不出一个翩翩俊美少年郎的遗憾!
但是面上还得谦虚道:“有才之人,不论多晚,皆有为国效力之日,孤都欢迎。”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当初云知深凭二十四的年纪三元及第,究竟有多惊才绝艳!
第175章尊重
京城下了一场雨,打落一地杏花。
春闱顺利结束,众举子依旧留在京城,等待一个月后的放榜,有些成竹在胸之人,已经开始文诗会友,拓开交际。
每次考完,尚瑾凌就得雷打不动地病一场,奄奄地躺在床上。
为此,刘珂也干脆将一应事物全带回府里陪着人养病,喂药说话,不假他人之手,转眼三日便过去了,尚稀云走进太子府。
“匈奴又有异动。”
尚家盘踞西北,对沙门关的战事了如指掌。
顺帝将西陵公调入玉华关,虽然离沙门关不过半月的距离,但是于匈奴而言,却是去了心腹大患,这几年,边关战乱一直不断,好在都被挡住了,损失不多。
但是……
尚瑾凌看着尚初晴的信,眉眼低垂,淡淡道:“大姐夫开始被孤立了吧?”
尚稀云点头,“齐峰在沙门关已有五年,每次匈奴来犯,皆能退敌,边关军将领已经陆续换上他的亲信。尖锋营一直是西北军最锐利的一把刀,只是这三千士兵对大姐夫死心塌地,他几次想伸手笼络,皆没有得逞,如今已另训骑兵,想取而代之。”
刘珂在一旁给尚瑾凌剥枇杷,闻言便嗤了一声:“那是,这世上像咱大姐夫那样天生就该驰骋战场的将军能有几个,就他那匹黑马都比旁人的大,黑甲一穿,长枪一拿,跟阎罗似的,匈奴见了都闻风丧胆。跟在他身后杀敌,可不就畅快?要我是尖锋营的,这辈子都得跟定他了!”
这“咱大姐夫”四个字从刘珂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也不违和,纯粹将自己当成了尚家人,尚稀云听着不禁嘴角一抽,心道好高的觉悟。
“能成吗?”尚瑾凌问。
尚稀云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不确定,她说:“尖锋营里都是跟着大姐夫一同长大的孤儿,陪他出生入死十多年,犹如兄弟一般,光靠齐峰临时从其他营中抽调出来的,就是训练再多的时间,也没法比。”
“可对战匈奴呢?”
尚稀云目光抬起,“那队骑兵当中有我当初手下的一支。”
这话就说的颇有深意了。
刘珂将一盘枇杷剥完,拿过边上的帕子擦了手,然后问:“这次匈奴来势如何?”
“跟前些年差不多,按沙门关如今的兵力,能对付,不过齐峰可能要对尖锋营下手了,这是大姐的猜测。”尚稀云皱了皱眉,眼底带着一丝忧愁。
陈渡毕竟是尚家的女婿,尖锋营这把利刃,若是无法握在自己手里,那么只能毁灭。
拖了五年,齐峰自诩已经在沙门关站稳脚跟,已经不需要尖锋营的存在,作为大将军,军令之下,哪怕再神武的军队,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尖锋营消耗在对敌之上。
“凌凌,大姐想将大姐夫卸任叫回玉华关,只是这样一来,尖锋营就得打散了,不过还是想问问你和殿下的意思。”尚稀云道。
这个时候,刘珂问:“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二姐。”
尚稀云颔首,“殿下请说。”
“以你们看,匈奴这几年来犯跟曾经西陵公驻守的时候有区别吗?”
这么一问,连同尚瑾凌也一起看过去,尚稀云想了想,回答:“除了尚家离开沙门关的第二年,声势浩大以外,后面就是零星的小打小闹。”
听此,刘珂和尚瑾凌互相望了一眼。
尚稀云问:“怎么了?”
“匈奴也不傻,他们在等。”尚瑾凌说。
等什么,自然等着大顺内讧,几次试探之后,应该也看得出来尖锋营在沙门关的处境,给他们留下阴影的尚家军正慢慢被取代,既然如此,何必着急。
尚瑾凌思忖道:“二姐,尖锋营不能散,我待会儿写封信给大姐和祖父,请你派人即刻送往西北。”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尚稀云问:“你想怎么办?”
“祖父病重即可。”
尚稀云和刘珂闻言纷纷一怔,但是转眼就明白了。
别看西陵公调往玉华关,可在西北的影响依旧很大,匈奴这连番试探也是对西陵公的忌惮,可若是这位军神倒下,定然动摇军心,匈奴虎视眈眈,齐峰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只是这样一来,便有个期限,毕竟人不可能一直病下去。
尚稀云想到这里,又思及当日林大学士与高学礼担忧之事,不禁低声问道:“凌凌,殿下,你们是不是打算……”
刘珂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一笑,“权力这种东西,不去争夺,就永远不会乖乖地到手里。”
尚家自从上了刘珂这条船,让尚瑾凌陪着进京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准备,可真得到确认,尚稀云的内心依旧砰砰直跳,手心沁出了冷汗。
“二姐,吃枇杷吧,挺甜的。”尚瑾凌将盘子递到了尚稀云的面前,他已经吃了几个,不吃了。
刘珂对自己粗心大意,可对尚瑾凌却是再细心也没有了,连枇杷都剥得滑溜溜,尚稀云拿了一个,酸甜的滋味入了喉咙。
尚瑾凌写完了信,尚稀云带着离开。
“一年的时间够了吗?”尚瑾凌问身旁之人。
刘珂笃定道:“足够了。”
尚瑾凌一笑,“我想也是,西北之地,想要进京,必须得经过云州,但那里的官道和驿馆……”
“修的差不多了,有这条官道在,就是从沙门关急行进京,也不过一个月而已,若是尖锋营,就更快了。”刘珂将尚瑾凌搂进怀里,侧过头亲了亲他的脸,“包括从沙门关而来的军情,都得经过我的地盘。”
湿湿热热的气息喷洒上来,让尚瑾凌觉得痒,他忍不住躲了躲,看着这人道:“你还挺狡猾的。”
“近朱者赤嘛。”
一月之后,会试名次揭晓。
尚瑾凌一甲第三,与会元失之交臂。
不过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做学问的时间太短,基础其实并不牢靠,不管是云知深还是虞山居士都让他缓一缓巩固巩固等下一届,是他自己想早些入朝堂,其实一甲第三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
而接下来便是等殿试了,若是表现的好,还是有机会冲一冲状元的。
为此,他专心致志地准备策问。
倒是一旁的刘珂,高兴之余只剩下忧愁,大顺殿试为体现天子的重视,贡士需得统一衣着巾帽,一律青衫白纱罩,头戴学士巾,尚瑾凌试穿了一下,那模样……除了招人两个字,刘珂想不出其他的,只要眼睛不瞎,就是站最后面都吸引目光。
更何况一甲第三,面圣第一排,第一名跟第二名年纪大,长得还平平无奇,跟两片绿叶似的,衬托的尚瑾凌更加气质出尘。
刘珂的忧心忡忡外加嘟嘟囔囔,尚瑾凌原本没当回事,等发现这货有事没事跟个漂亮侍女凑一块儿的时候,尚瑾凌就不能当做没看见了。
晚上,刘珂难得脱离了折子早些休息,然而爬床之际,却被尚瑾凌突然一脚踹了下来。
刘珂一脸懵,“咋了?”
尚瑾凌穿着里衣,拥着被子,笑眯眯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刘珂脱口而出问:“啥事?”
尚瑾凌好笑道:“别装蒜,老实交代。”
“交代啥啊,咱俩天天在一块儿,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刘珂的神情很无辜,他正想重新爬上床,只见尚瑾凌伸出一只脚丫子,阻住了他的动作,神情带笑却眼底发冷,语气还有一丝危险,“真没有?”一副想清楚再回答,否则后果自负的模样。
这下,刘珂不确定了。
他挠了挠头,看着尚瑾凌裸在外头的脚,以及只有薄薄一层泄裤的腿,拎过边上的被子给盖上,然后自己踢啦着鞋子,在地上走来走去。
心说难道朝中大臣暗搓搓地要把女儿嫁给他的事被尚瑾凌知道了?可他已经严词拒绝了呀!
还是那天聚会吃酒的时候被两个漂亮女人占便宜,让哪个大喇叭给说出去传尚瑾凌耳朵里了?可这也不是他的错!都怪那帮子勋贵,满脑子都是男娼女盗,尽干些不正紧的事!
哦,还有妖里妖气的小厮!见他女人不要,就送男人,呵,以为他跟老王八一样养娈宠吗?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刘珂眼珠子使劲地转,虽然他一个没要,但是换位思考一下,若尚瑾凌遇到这些事,自己也生气,他越想越心虚,看尚瑾凌的目光就有些闪烁。
尚瑾凌的眼神顿时凶起来,“原来真有啊!”
“凌凌,我错了。”刘珂欲哭无泪,他心一横,老实将事情交代了,末了说,“哥敢对天发誓,除了你,别人的一根手指都没动,一个毛都没要,而且义正言辞地拒绝,敢这么干的都被我臭骂了一顿,这会儿都消停了,你外头打听打听,差点被人传不举!”
尚瑾凌:“……”目光不由地往刘珂那儿瞄了一眼,又一眼。
刘珂额头青筋一蹦,“你那是什么眼神,哥正常着呢,咱俩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难道你还不清楚?”
这话也太有歧义了,说实话,他俩还清清白白的,就是每天早上,总有那么点冲动。
“要给你看吗,凌凌?”刘珂说着作势要脱裤子。
看了还得了!万一引起连锁反应,明日还怎么殿试!
尚瑾凌被对方的不要脸给打败了,收回脚往床里头缩了缩,微笑且关切道:“你穿这么少,不冷吗,要不上来说?”
刘珂哼哼两声,一点也不客气地爬上床,尚瑾凌给递了被子,后者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喟然叹息,“凌凌,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相信我。”
“我信。”就他俩这状态,二十好几的人,一张床都只是纯盖被子睡觉,说出去都不让人相信,前几天,高学礼还支支吾吾,满天通红地提醒他节制来着,尚稀云直接点,打开天窗就说尚瑾凌身体弱,别由着太子胡来。
但事实上睡一块儿还是尚瑾凌提的,平时刘珂忙得见不着人影,难道晚上还得各自回房吗?后者天人交战了老半天,指天对地发誓不乱来,才美滋滋地将铺盖送到尚瑾凌房里,克制得让尚瑾凌都不好意思提那档子事。
尚瑾凌觉得情到深处肌肤相亲再正常不过,但是对于刘珂而言,洞房花烛如同结婚契,他现在高处不胜寒,处处险情,尚不具备白头到老的能力,他答应过尚瑾凌,也在尚轻容面前发过誓,当有能力给予一生的时候,才敢彻底拥有彼此。
既然如此,尚瑾凌也尊重。
不过扯回这件事还得说清楚,他不卖关子了,问:“明日殿试,你暗搓搓的在搞什么幺蛾子?”
刘珂没反应过来,“嗯?”
“跟个侍女鬼鬼祟祟的,难道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刘珂顿时恍然,接着微微一顿,有些难以启齿,看了尚瑾凌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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