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也是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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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保认得这个锦衣卫校尉，是国公身边的护卫之一。顿时，他便知道，应该是国公有消息来了。

这锦衣卫校尉看到这么多人在，而且明显好像还有流贼一样的人，他便压根就没说话，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然后递给了迎过去的蓝天保。

“辛苦了，去歇息吧！”蓝天保接过之后，并没有马上看，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说道。

中军帐内的其他人，自然都是看着他们这个情况的，毕竟太引人关注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忘记了刚才几个流贼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田见秀看到那名锦衣卫走了之后，便有点好奇地问道：“可是国公有什么吩咐？”

一听这话，贺百岁等人，便立刻竖着耳朵听了。

蓝天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检验了下那封信，然后才拆开，自己单独一个人看了起来。

所有人都关注着他，不管是谁，都有点好奇这个信里的内容。

很快，蓝天保便看完了，把信收好，然后严肃地对田见秀说道：“国公有军令，该是反击一次流贼的时候了！”

之前的时候，一直是黏着流贼，并不主动进攻。哪怕是流贼进攻，朝廷官军这边也是退守而不是交战。

这种打法日子久了，朝廷官军也有想不通的，明明能打，为什么不一口气打过去？

听到这话，中军帐内的人，不由得都是很兴奋，终于可以打一仗了！

田见秀也等了很久了，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他也有点疑惑，按理来说，这种军事行动的话，国公应该是给他这个主帅传令的。

蓝天保是监军，管的是打仗之外的事情。

虽然就军中地位来说，也确实是监军更高。可既然是打仗的军令，也该让他看看，而不是如眼前一样把军令收到他的怀里去了。

蓝天保好像没有一点自觉，收好了兴国公的信件之后，转头对贺百岁等人说道：“原本是打算把他们送去成都的，毕竟你们留在这里，短期内也没有打仗的机会。不过或许是贺一龙他们在天之灵保佑，竟然刚好撞到了一个要打仗的机会，那你们就留在军前效力吧！”

贺百岁等人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回应了起来。

“这样真好，誓要取李自成那狗贼的首级为大哥报仇！”

“我定誓死杀敌，绝不后退半步！”

“……”

听着他们的话，李过心中多少有点不自然，随即叹了口气。

如果可能，他真不想看到这一幕的。只是劝也劝过了，没用，他也没办法了！

蓝天保听着他们表态，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李过道：“很快就会打仗，那就不留你了，我即刻派人送你去成都吧！”

“那就有劳大人了！”李过听了，抱拳回应，兴致不是很高。

于是，蓝天保便一一安排中军帐内的这些人，要么去休息，要么就送去成都。末了，看着他们要走出中军帐时，便又大声吩咐一名锦衣卫道：“立刻传令各将并各级监军前来中军帐议事！”

听到这话，贺百岁等人的嘴角都有微撇，脸上带着一点笑容。

等无关人等一走，蓝天保的笑容立刻便没有了，又掏出了那封兴国公的书信，转头看向田见秀道：“老田，你且先看看……我给你念下吧！”

田见秀有点尴尬，不识字就是有这个问题。

军中的监军平时都有教兄弟们识字，看来自己也不能逃避，得一起去听听才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请蓝天保给他念了。

等到田见秀一听开头，便立刻知道，为什么这份书信是给监军而不是给他这个主帅了。

这份书信的内容，压根就不是什么要打仗反击的内容，而是兴国公那边来信告诉蓝天保，之前送去成都的人中，有诈降的。

其实，这事也不难查的。

蓝天保送人过去的时候，自然把他的怀疑给禀告上去了。

张明伟知道之后，便让人统计这些人的信息，顺带着通过军中原本就是李自成手下的人来核对信息。很快就发现，有人说谎。

这就没什么好说了，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很快就审出了结果。然后再进一步核实，发现有不少人是诈降。

宋献策有能耐，这是可以肯定的，要不然，也当不了李自成的军师！不过他要有多大的能耐，这其实也是值得商榷的。

真有能耐，就不会被牛金星压一头，牛金星才是李自成军中文人之首；真有能耐，就能一眼就瞧出李自成打下京师之后再追赃助饷的坏处，能用他的法子来阻止这个事情；

可是，宋献策终归还做不到这些。

他的能耐见识，肯定比一般流贼要强，但比起那些名垂青史的谋臣，却是要差远了。

事实上，明末这个时候，就没有读书人是重视流贼，觉得他们会成气候的。想要读书人为他们效力，真得是很难的。

由此，这一次宋献策所献的将计就计中，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只是他自己没发现。就是他为了确保这些诈降的人真不会背叛，是选了那些有家小的流贼。

而在流贼军中，有家小的流贼，那一般都是积年老贼，在流贼中也是有名气的那种了。

他们诈降，确实因为顾忌家小而不会背叛李自成。可是，相应的，认识他们的人就会比较多。而李自成的部下，就在成都之战中，就有不少是投降了朝廷的。

这些人的信息，找这些原来李自成军中的人一核对，便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而张明伟在军中，或者说在他做事的方式中，一向是比较重视表格之类统计方式。因此，很快就筛选了一个特征，也就是诈降人的家属信息有隐瞒。

如此一来，真相便不难揭开了。

张明伟还在信中交代，既然李自成想用这招来对付朝廷的舆论战，那可以将计就计，打他一仗，再送李自成一个大败仗，加速打击流贼军中士气。

这个交代，也是蓝天保为什么会说很快有战事的原因！

田见秀一听完这份信的内容，他便立刻醒悟过来，惊讶地对蓝天保说道：“该不会这贺百岁他们也是来诈降的？”

诈降的人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不想任由他们这边安排，会提出自己的要求，比如留在军前效力！

蓝天保听了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老田！”

田见秀一听，脸色有点难看地点点头，自嘲地说道：“李自成肯定是对我恨之入骨，欲除我而后快！”

这一点，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是如此，他在对敌的时候，那是非常谨慎的。以至于袁宗第那边，想要抓他的夜不收都很困难。

蓝天保听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让贼人恨之入骨，说明你做的事情，就是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百姓的好事！来，我们去后帐详细商量下，怎么给李自成一个大的教训。定好了作战计划，还得报去国公那边的。”

“监军请！”田见秀听了，恢复了正常的脸色，伸手示意，让蓝天保先走。

蓝天保倒也不矫情，便先往后帐而去。

至于听到军令赶来的那些将领和各级监军，便在前帐这边等着。

………………

袁宗第大营这边，宋献策一直留在这里等待消息。

说真的，这是舍了孩子，把李过给送过去了，这么大的本钱，还是还听不到一点水花响，没有一点收获的，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给李自成交代了！

煎熬地等了三天之后的一天中午时分，袁宗第忽然兴冲冲跑进他的营帐，兴奋地对他说道：“军师，来消息了，有消息了！”

一听这话，宋献策不由得大喜，连忙确认道：“当真？”

袁宗第听了，当即点头，笑着说道：“就按照军师交代的，果然收到了信号。过两天之后，再去有标志的地方取信！”

宋献策一听，当即哈哈大笑道：“锦衣卫也不过如此，给出的诱饵香了一些，他们便上当了！”

“那是军师的计策高明！”袁宗第听了，当即拍他马屁说了一句，不过话锋一转，就马上提要求道，“那接下来该是有战事了吧？这军中的粮草储备有限，要不军师帮我向大将军要一些？”

李自成这边，从入川之后，就一直在打仗。亏了蜀地富裕，他们每打下一个地方，追赃助饷之下的收获也很丰富。

但是，再多的钱粮，也终归是不够李自成所部一直打仗所消耗的。

因此，崇祯十六年以来，李自成便开始收集钱粮，不敢随意挥霍了。

宋献策一听，当即一拍袁宗第，笑着说道：“放心便是，等几日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之后，报上去的话，大将军绝对大喜，粮草肯定是没问题的！”

袁宗第听了，喜开颜笑。

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只要打好了这一仗，就算被田见秀逃了，以后朝廷各军也绝对不会像眼下这样收这边的逃兵。总会怀疑有没有诈降的。

如此一来，这军中不断有的逃兵情况，至少是能大大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