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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奇看着李无忌的神情看似平静,可是眼中却已经有了一丝的激动。
显然,李无忌大体猜到了。
王奇轻轻一笑,缓缓道:“此前议定的,是西域这里,原则上设立三个州。不过这一事情,还需要作出一定的调整。在三州的州牧上,朕再设立一个西域总督,督三州政务。这,是如今朕的安排。这个西域都督,朕打算让你来担任,你意下如何?”
呼!!
李无忌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真的激动了起来。
难掩的激动。
他刚才听到王奇的话,内心就有些揣测,猜到了王奇要对他委以重任。只是这一情况下,李无忌的猜测,就是担任一州的州牧罢了。
因为齐国境内,还从未有都督这一官职存在。
甚至,是督三州政务。
没想到他如今,要一举跨过州牧,直接成为西域总督。
李无忌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陛下,臣定不负陛下厚恩。西域之地,臣会全力以赴的治理,使得西域尽数归顺我齐国,成为我齐国的一份子。西域之地,只能有一个族群,那就是我齐国的子民。”
王奇颔首,问道:“你执政西域,你打算从哪里入手呢?”
这是关键。
治理西域,方向其实很多。可是怎么治理是关键,如果是瞎折腾,最终的结果,反倒是使得西域乱了,那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李无忌暂时没有立刻回答,脑中仔细的思忖。他先仔细的琢磨一番,再来回答王奇,这一回答,必须言之有物。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李无忌就已经考虑过,要怎么治理西域,脑中已经有了大方向。
只是一直没有细化罢了。
如今王奇询问,李无忌的内心,便迅速整理思路。
王奇也是静静的等待着,没有催促。他之所以重用李无忌,不仅是因为李无忌有才华,这个小子很不错。更多的原因,是李无忌是自己人,论及关系,等于是自己的师弟。
这样的人不用,用什么人?
虽说用人要唯才是举,可是在唯才是举的基础上,必然用最信任的人,这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即便后世千年万年,都是如此的道理。
好半响后,李无忌正色道:“陛下,卑职已经有了详细的打算。关于治理西域上,臣的考虑,主要从五个方面入手,一步步解决西域问题。”
王奇听得眼前一亮,吻道:“说说看,是哪五个方面?”
他倒是好奇了起来。
五个方面。
这是相当多的安排,具体的就看李无忌怎么阐述。
李无忌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臣的第一个方面,便是施恩个所有的贵族。”
王奇道:“如今曹玄覆灭,朕让艾买提担任一州的州牧,便是施恩给艾买提。同时因为是单独召见艾买提,又是借机分化艾买提和其余贵族的关系。在这个前提下,又让其余西域的贵族,担任地方上的副职,安抚他们。这已经是施恩,你要治理地方,怎么施恩呢?”
李无忌微笑道:“陛下,臣的施恩很简单。等整个西域各地,进行改组,各州郡确立,政务正常运转起来后,臣就下发命令。凡西域贵族,其所在的封邑,自家的一切,任何一个子嗣,不论是庶出,亦或是嫡出,都可以享受家产,都可以均分家产。这一律法,便是西域之地的一条铁律,谁如果不遵从,谁就可以找官府告状。”
王奇听到后眼前一亮。
他眼中掠过了一抹赞许神情,李无忌的施恩,其实就是所谓的推恩令。通过推恩令,让所有贵族的子嗣,都享受到荣耀。
换言之,实际上是把西域贵族各自的权利,全部变小。
然后人多了,自家的内斗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出现诸多的争斗。到那时候,朝廷要收回这些贵族在地方上的封邑赋税权利,也就轻而易举。
看似是为各贵族的儿子着想,实际上,却是削弱权贵的权利。
这是软刀子。
尤其这一政策推行下去,贵族自身就会有矛盾。到时候,根本不可能还反抗,你要反抗,其余原本不受益,如今借助官府决策,能受益的人会同意吗?
肯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也就有了争斗。
有了利益的争斗,也就有了矛盾和冲突。
王奇脸上挂着笑容,李无忌的这第一道命令,是一记杀手锏,可谓厉害无比。王奇还没有听后面的安排,但对李无忌执掌西域,心中也是宽心许多。
王奇道:“无忌,你的这一推恩令,自然是不错的。不过也要注意策略,要注意时机,不可贸然推进,更要让所有人同意。总之,办法是不错的,但具体在执行上,还是要灵活一些。一个好的策略,往往执行不好,最终也可能是失败。”
“卑职谨记陛下教诲。”
李无忌立刻就回答。
王奇道:“你要执政西域,第二个方面呢?”
李无忌神色肃然,再度道:“卑职如果要执政,第二个方面,是选择建立书院,凡事所有西域之人,尽皆读我齐国之书,学习齐国之字,而且官府的文书,一律是齐国文字。”
“同时,西域贵族子弟,未来想出仕做官的,就必须要通过书院。然后,才能参加科举入仕为官。只是考虑到,西域刚归附,真要和齐国境内天下各州一起殿试,肯定必败无疑的。”
“而且即便到了殿试,也是难以取胜。所以在西域这里,能通过书院读书,参加西域科举在西域胜出的人,便可以任命到地方上任职。”
“这里面的书院教学,便涉及到一点,那就是军中以及齐国书院内,时常提及到的一件事,就是让所有人,能真正认可齐国,真正以齐国为骄傲。”
“通俗的说,就是要洗脑,让他们把自己当作真正的齐国人。这是借助利益,来推进文化上的改革,使得所有西域的贵族,全都放弃昔日的陋俗,成为齐国的官员。”
王奇听完后,抚掌称赞,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
李无忌的安排是极好的。
这是完全可行的。
甚至,这也是必须进行的事情。如果这一点都无法推进,那么整个西域的治理,可以说就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难以同化西域的人。
王奇道:“第三个方面呢?”
李无忌正色道:“第三个方面,那就是因循旧例,进行土地上的改革。所有的土地收归为朝廷所有后,地方上的土地,重新丈量划分,归属于朝廷所有,再租赁给地方上的百姓。”
“当然土地上,要收取一定赋税的。必要的赋税,还是重要的。因为通过收税,能知道地方上到底有多少人?通过收税,也能知道地方上的情况。”
“这一事情,在整个齐国,推进过无数次,算是相当成熟的案例。”
李无忌道:“所以这一点,倒是不难。”
王奇颔首道:“第四个方面呢?”
李无忌继续道:“陛下,臣的第四个方面,是商税上的倾斜。但凡愿意来西域经商的,恳请陛下准许,减免一定的商税。同时,西域的商人经商,也需要减免预定的商税。”
“实际上西域为什么难治理,一方面是地域辽阔,且地方贫瘠,百姓无比的分散。又因为很多的百姓,难以生活,所以西域在商业上的发展有限。”
“如今全力经商,提升经商的环境,必然带动百姓的发展,使得地方上渐渐富庶。另外,再有红薯、土豆等,也移栽到西域来。”
“加上西域特有的瓜果这些,贩卖到中原,也是能赚钱的。所以发展商业,才能让人吃饱饭。只要百姓吃饱了饭,谁还愿意跟着这些贵族厮混呢?”
王奇颔首道:“道理是不错的,最后的第五个方面呢?”
李无忌郑重说道:“论及对地方的管理,实际上我这个西域总督,不曾真正掌握一州,真正的治理,还是下面的官员在进行。”
“尤其是,涉及到地方上的调整。因为这些官员,或许就有地方上的权贵,以及朝中的权贵。这些官员的管理上,我需要特权。”
“恳请陛下准许,在一年内,准许我先斩后奏。待西域的管理正常运转,一切都上了正轨后,卑职自当尊奉朝廷的安排,一切按照朝中的规律办事。”
李无忌说道:“只是特殊时期,需要一定的权利独断。否则,事情就很难办好。我不能调度官员,那么政策就贯彻不下去。”
王奇大袖一拂,颔首道:“你的请求,朕准了。”
“谢陛下隆恩。”
李无忌心中松了一口气。
五个方面的治理,实际上还很粗糙,可对李无忌来说,这是他大方向的执政框架。按照这个框架来,就囊括了对贵族的管理,对商人的提升,对百姓的照拂。
西域,一定会治理妥当的。
王奇摆手道:“你下去吧,准备你的事情。军队还未拿下各地,接下来,我便安排肖庆之扫荡各地,到时候西域各地抵定,你就可以赴任。”
李无忌道:“陛下,臣有一个请求。”
“说!”
王奇吩咐一声。
李无忌道:“臣恳请陛下同意,让我随肖庆之将军一起,去前线去拿下各地。因为有蒲元枭都还在行动,加上艾买提等人归顺,又有曹玄被杀。臣料定,接下来各地,应该望风归顺。”
“在这个前提下,应该很轻松就可以取胜的。卑职跟着一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了解各地的情况。有了详细的了解,才有更为针对性的治理地方的策略。”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恐怕是难以对症下药。所以在各地还未全部拿下,还未正式设立西域总督之前,卑职想要走一趟西域。”
“准了!”
王奇又是点头。
他想了想,吩咐道:“既如此,你去通知肖庆之吧。等他安排完大军的事情,军队稍作休整后,便拔营启程,继续往西,夺取西域各地。”
“喏!”
李无忌得令,便躬身告辞。
走出王奇营帐的李无忌,内心是万分的欢喜。他没有想到自己如今,竟然也是即将成为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李无忌出了营帐,径直来到了肖庆之的营帐中。
如今肖庆之,正忙着清算嘉奖。
一战下来,所有的将士立下功勋,该嘉奖的自是要嘉奖。曹玄的大营内,财物丰足,恰恰可以满足这一战的嘉奖。
如果全靠国内的供应,单单是抚恤、嘉奖,以及消耗的钱粮,就已经损耗无数,这样打仗国内压力太大。如今打到了西域来,便是就地取钱。
李无忌躬身道:“肖将军。”
肖庆之道:“无忌来了,坐下说。”
肖庆之隶属于王奇,李晟也隶属于王奇,双方都是武将,彼此也认识,加上李无忌跟在肖庆之的身边,从不摆架子,没有瞧不起武将,甚至时常向肖庆之请教,所以双方关系极好。
李无忌,俨然是肖庆之的晚辈。
肖庆之沉声道:“无忌,你如今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无忌正色道:“肖将军,陛下让我来传令,等您安排好将士的事情,军队休整妥当,就开始大规模进军,往西去扫荡其余各地,把西域的各地城池,全部纳入齐国的掌控。”
“我已经向陛下请旨,我和大军一起,跟着您一起去各地。毕竟曹玄死了,陛下的大帐,暂时就不会继续前进,如今肯定坐镇在蒲昌这里。”
肖庆之思忖一番,便道:“我如今要给予嘉奖,以及敲定抚恤的事情。估摸着,还需要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率军启程,到时候你随行就是。”
“行,没问题。”
李无忌直接答应了下来,两天时间,那是差不多可以的,而且两天的时间过去,差不多高昌方面,蒲元枭又容易有了成果。
李无忌倒是不曾多言,也不打扰肖庆之。毕竟肖庆之这里,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安排,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完的,留下来只能让肖庆之分心。
李无忌离开后,肖庆之也做了安排,宣布了两天后启程的命令。
军中各级的将领,都得了消息。
一个个开始加速落实嘉奖,以及一应抚恤的事情。
在这一消息传开后,时间不长,就传到艾买提的耳中,艾买提想到军队出征的事情,想到了他麾下的军队,心中就思索了起来。
他怎么办呢?
归顺齐国,是不准许各自还有军队的。只是王奇还没有做出安排,也没有把各贵族的兵力收编了。当然在艾买提看来,如今王奇不收编,只是因为战事还未结束,还有许多地方。
可是他如今,已经是被任命为州牧,要执政一地的,他是王奇的官员,必须做出表率。否则,王奇会怎么看他?
艾买提想清楚后,不再逗留,又再度朝王奇的营帐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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