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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在情况下,凌澈无法静心创作了。他随意给许棠舟指了书架的位置,自己便找到耳机,听歌,顺便浏览一下最近收到的一些评论。
凌澈创作音乐,分享到社交平台,是想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一开始没什么人关注他,他也不爱自说自话,发完就走人。直到他连续分享了三四首曲子以后,有一天他登上平台,发现了有一首曲子有了过万的点赞数,后台也收到了私信,有人要购买他的音乐版权。
凌澈不缺钱,他当然不会卖,只不过他在想,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他的音乐,应该由他自己来演绎。
凌澈马上要念大一了,出道的事他暂时没有考虑。
什么样的年纪要做什么样的事,凌澈对此规划得很好。
所以,凌澈忍不住看了眼那个少年。
少年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凌澈有很多漫画书,少年捧了一本,盘着两条腿,席地坐在地板上,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还没分化,但作模特的少年长得足够高,因此侧面有种介于小孩子和青年之间的柔美感,脖颈长而背脊挺直,这样的姿势也令他不显松散,像夏初沾着露水的荷尖。
窗外急骤雨幕未停,屋内因为少年凭添了几分闲适。
好像这样的天气,本该有一个这样的午后。
凌澈收回目光。
这么小就出道的小鬼,倒没沾染任何时尚圈的不良习气。
不知过了多久,凌澈再次抬头时,发现少年已经走了,只剩地板上的一本漫画书。
原来凌志回来后管家上来叫走了许棠舟,他完成了任务,自然就走了。
时芊宓笑眯眯的说:“崽崽怕打扰到你,走之前还和我说特别谢谢你呢。”
时隔三天。
凌澈又在落地窗前看见了许棠舟。
早上,阳光乍现。
树影缝隙穿插而过的金色阳光里,少年依旧是骑着一辆黑色山地车到了他家别墅门口,风驰电掣一样的速度,到了别墅门口才骤然刹车。
进门后,少年将车子往墙角一扔,和管家打了招呼,就背着包吭哧吭哧跑进了房子里来。
不过几分钟,凌澈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哥哥?”
许棠舟自己拧开了把手,探进头来,小鹿似的黑眼睛眨了眨,“我可以进来吗?”
得到同意,他钻进来以后还微微喘着气,忙不迭地卸下背包,t恤松松的套在身上,清瘦得能看见凸起的肩胛骨轮廓。
“当当当当!”少年献宝一样拿出东西,“送给你的!”
凌澈摘了耳机,接过来看了看:“送给我?”
“对!”许棠舟点点头,“它叫卡林巴,是一种非洲的乐器。哥哥你喜欢音乐,我托朋友去买的,听说是纯手工做的,好不容易买到的呢!”
比巴掌稍大的一个小玩意,上附钢片若干,用拇指拨动时钢片震动与木底产生共鸣,所以又名拇指琴。
原来许棠舟上次说的他也要送礼物是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见凌澈打量它,许棠舟迫不及待拿了回去:“哥哥我给你演示一下,很好玩的!”
凌澈:“……”
许棠舟大概是学了学,记住了简单的谱子,当下用这个卡林巴弹了一首《两只老虎》。
悦耳动听的音乐声自带回响功能,很清澈,有些像八音盒。
“好听吗?”
许棠舟弹完了就立刻还给他,清澈的眼里带着期待。
离得这么近,凌澈看到少年额头和鼻尖有一层薄汗。
凌澈从没见过有人为了送礼物忙成这个样子,说不定一学会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了。
“不错。”凌澈垂着眼睫收了回去,“谢谢你。”
凌澈才不弹什么《两只老虎》,随便按了几下,就弹出一首许棠舟从来没听过的音乐,将这个卡林巴的美妙之处彻底发挥了出来。
许棠舟耳目一新:“哥哥写的?”
凌澈淡淡道:“好听吗?”
竟是臭屁的把问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许棠舟猛点头:“超级无敌好听!!!”
凌澈便勾唇:“谢谢夸奖。”
将“礼物”收到乐器归纳的小房间里,凌澈忽略了架子上那个真正手工制作的卡林巴——他们一家人去非洲时在当地买的纪念品,将许棠舟送的这个好好放起来了。
那个暑假,他们变得熟稔了一些。
许棠舟不怕生,也不缺靠近新朋友的勇气。他在首都除了经常都不在的秦宝,就没什么朋友,工作半个月后他又来过宓园两次,好像真的把大四岁的凌澈当成了哥哥。
暑假结束后,凌澈就没再见过许棠舟了,两人断了联系。
直到当年寒假,许棠舟又来首都跟着谢蕤了。
时芊宓很喜欢许棠舟,说孩子跟在办公室不是事,叫谢蕤送孩子到家里来。
谢蕤说想给许棠舟报个补习班,他考试不及格。
然后,凌澈就看见了拎着书包和卷子,大雪天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小鬼。
“哥哥。”许棠舟脸微红,他被谢蕤打包好几件衣服送过来了。
小半年不见,两个少年人都有了变化,本来就不算特别熟,彼此之间有了一点点生疏。
他们都长高了。
许棠舟长高得要明显一些,也不知道他一个没分化的oga是吃了什么。
这种被送来母亲朋友家住的感觉很不好,他一时有些后悔,他应该就待在启南,哪里都不去才好。
书本试卷都整整齐齐放在桌面,凌澈拿起一本试卷翻了翻:“那一科不及格?”
许棠舟埋首,羞耻回答:“……都不及格。”
凌澈:“……”
要是时芊宓和他说得详细一点,他就不接这活了。
许棠舟抢过他手里的卷子,一脸生无可恋:“别看了呀,是叉,我都被老师在班上批评,已经当众处过刑了。”
凌澈:“你这一学期都干什么了?”
许棠舟想了想:“走了十二场秀,一个时装周,拍了快二十场杂志啊广告什么的,我上个月还来首都了,从你们学校外面经过呢。”
凌澈差点忘了,眼前可是一个大忙人。
难怪会是个学渣。
凌澈坐下来:“经常出国,那你的英语应该还不错,怎么也会不及格?”
只见许棠舟抬头正要回答,就眼睛亮了下:“哥哥,你打耳洞了?”
少年欺身上前。
凌澈只觉得闻到一股温暖干净的沐浴露香气,然后耳朵一凉,是少年用手在他的耳垂上摸了下,艳羡道:“我也好想打耳洞,疼吗?”
凌澈一次性打了五个耳洞。
着装风格和暑假比也有了写变化,看起来是属于年轻人特有的叛逆。
许棠舟表示很羡慕。
“还好。”凌澈把他摁回去,“好好说话。”
许棠舟发现新大陆似的:“哥哥你耳朵红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被人碰耳朵啊?”
凌澈:“嗯。”
许棠舟话痨一样:“我也不喜欢!我朋友老是捏我的耳朵玩,很烦人。哥哥你带我也去打耳洞吧,我不怎么怕疼的,我还想纹个身。”
他说着拉高袖子,露出白又细的手腕:“纹在这里,纹什么我还没想好。不过也不急,我爸不准我纹身,他很古板的。”
凌澈觉得好笑:“你为什么要纹身?”
许棠舟脸上写着这不是废话吗:“因为很酷?很多模特都纹身的。”
凌澈:“不转移话题,好好写作业也很酷。”
许棠舟:“……”
凌澈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人写作业都会写到哭。
不是假装不想写,是真的不想写。
他为此感到无比头痛。
许棠舟什么时候都很乖,唯独写作业的时候能不断转移话题,不是想喝水,就是想尿尿。饿了、困了、手酸了、笔不好写了,分分钟找出一大堆理由。
凌澈额不是有耐心的人,他讲完题布置完就会去忙自己的事。
两天后发现这小鬼的作业一点进度也没有,一问许棠舟才说:“我不用好好学习啊。”
凌澈:“?”
他都不会讲这种自大的话。
许棠舟其实是迷茫的:“别人好好学习是为了将来能找到工作,我已经不用找工作了,我走秀、做模特,就挣了很多钱,有很多人都抢着要我。我本来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学习,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呢?”
凌澈不能苟同,挑眉:“你才十四岁,现在就决定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早了点?”
许棠舟低着头纠正:“我十五岁了。”
像是在为自己委屈一样,他说得小声了些,用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戳出小黑点,“一月一日元旦节就是我的生日,这么好记,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
他说的他们,就是谢蕤和许尉。
生日那天,许棠舟起得很早,还和谢蕤通了电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认为他应该提醒到了谢蕤那天是他生日。可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依旧冷清一片,许尉那天倒是没喝酒,却只做了两碗素面,父子俩沉默地吃完了平常的一餐。
谢蕤没有回家,甚至没有再打过一次电话。
大街上张灯结彩,处处都在欢度新年,而父母都彻底忘了那是特殊的一天。
那是出身温暖家庭的凌澈,第一次体会到所谓的一个人的孤独。
也是他第一次为别人感觉到心疼。
他似乎明白了,许棠舟这两天来在他家的不自在是为了什么。
“元旦节这么好记。”凌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明年我会记得你的生日。”
许棠舟惊讶抬头:“真的?!”
只见年轻的alpha正低头看他,口中含糊“嗯”了声。
然后,那修长漂亮的手指点了点他面前的卷子,平淡道:“你只要把作业先写到三分之一,我就带你去打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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