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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林府。
“考得怎么样呀?是不是累坏了?”
后院落了大半边叶子的梧桐树下,明昙斟了两杯茶,转头望向面色略显憔悴的林漱容,有些忧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反正现在天色尚早呢,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无碍。”林漱容摆了摆手,扶住额角,轻轻揉按了一会儿,精神不济地叹了口气,“秋闱果然熬人得很,应考时间实在太长……这还只是我按着贡院的规矩,粗略估计了一番里头的情状,那号房的脏乱、简陋、狭窄等等均未完全照仿,便已经累成了这样,可见万万不能小看那些考生啊。”
号房就是秋闱的实地考场兼宿舍,每人一个单间,占地面积很小且十分狭窄,里头仅仅只有两块木板:上面那块用来当成桌子做卷答题,下面那块则是座椅;待夜里休憩时,就将两块板子一拼,权作成床榻,直接睡到第二天,完全与外界隔绝开来。
在号房里,就连吃的都必须是自己带进来的干粮,或是用其中自带的火盆做饭——总之是要多苦有多苦,据某些考生所言,甚至还不比坐牢痛快。
至少蹲大狱的话,可比这号房宽敞多了。
明昙知道林漱容是个惯在正事上较真的性子,她说要模拟考,就一定会尽力做到完全复刻,想来这几天也是吃了大苦头。
她扁了扁嘴,不禁心疼地挽上对方的手臂,凑到人面前,细细打量着林漱容眼下明显的青黑。
“昨日我听杨掌院说,第一阶段的阅卷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他们有几天空闲,可以先试着编一编刊。”明昙叹口气,推了推林漱容的肩侧,催促道,“左右你也把这卷子做完了,上面有范例文章和题解,那接下来,就由我去把它送到翰林院,让杨掌院他们修改整合——你且不要操心这事了,快回屋里歇息一会儿吧!”
连考了九天,即使心志坚定如林漱容,此时也不禁觉得十分疲累不堪。
虽然她对明昙的一切事情都很上心,也很期待与其余大人们共商折桂题抄第一刊的编撰……但此刻,由于多日不曾安眠过的缘故,她满脑子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细想其他。
“好罢……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去了翰林院,也只能给他们帮倒忙。”林漱容苦笑了一下,摸摸明昙的发顶,“便要劳烦殿下替我跑一趟,把考卷交予杨大学士,其余就自由他们定夺了。”
“跟我客气干嘛?莫不是考试考傻啦?”明昙轻哼一声,弓指敲了敲她的脑袋,熟门熟路地牵着她向卧房的方向走去。
“诶对,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走到门边时,明昙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杨觉知在信中的叮嘱,赶忙问道:“杨掌院说了,你们这几个编者日后定然不会只专某题,而是会混杂着出题答卷——所以,为了方便读者辨认,你们须得每人给自己想一个雅号来署名,届时标注于刊上。”她顿了顿,又笑着提醒,“可万万记得要隐秘一些,别被旁人一下子就认出来哦。”
“唔,雅号啊……”
林漱容蹙着眉,思量片刻后,忽然抬眼看了看明昙,眸光微凝,展颜而笑。
“优昙不是人间种,色相应归忉利天。”
她歪了歪头,慢悠悠道:“不如……就叫做优昙客,您以为如何?”
当明昙拿着林漱容的卷子,快步走入翰林院时,杨觉知早就带人在这里等着她了。
郭函之和齐昀先前见过九公主,倒也还好些;而那性格本就爽朗的董松则一直翘首以盼,都快要把房门盯穿了一样,甫见明昙的身影,登时兴奋地拽住了身边的柳至泽,急急道:“柳兄快看!那就是永徽公主吗?”
柳至泽一愣,抬头看去,眼神中不由浮上几分钦佩之色,点头道:“应当是了。”
“没想到,能想出‘折桂题抄’这般创举的有识之士,竟然只是个年方及笄的姑娘……”
董松放开对方的袖子,原本激动的神情渐渐消退,转而成了万千感慨,“果真是天家贵女,才能有如此眼界啊!”
几人闻言,也不由纷纷点头,发自内心地附和道:“不愧是陛下最看重的九殿下!”
折桂题抄的出现,对于整个天承朝的科举事业而言,足以称为一座值得载入史册的里程碑。
他们这些翰林院学士,大多都是曾在科考一途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最知道这其中的艰难苦楚——而如今,能有《折桂题抄》这般的科考辅导书册横空出世,为天下学子谋福,他们身为前辈,也自然会积极万分,故而一早便来到了杨觉知的屋舍,和掌院大人一同等待九公主到来。
“臣等参见九殿下!”
明昙刚刚跨进门槛,几人便纷纷恭敬地下拜行礼,直到起身也没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招致公主的不喜。
唯有领头的杨觉知与秦先生跟明昙相熟一些,见后者竟是孤身一人前来,不禁有些好奇地往她身后看了看,试探道:“公主,林大小姐今日……”
“她前几日拿到您给的乡试题卷后,就立即开始在家中效仿贡院的规章,好生考了几日,今早方休。”
明昙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您也是知道规矩的……她已连续九日不曾好好休息,所以便只托我将答完的考卷带了过来,听凭诸位大人修改即可。”
话音落地,面前六人不禁面面相觑,皆目瞪口呆,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掩不住的震惊之色。
按着乡试的规矩,连续考了九日?!
林大小姐居然对自己这么狠吗?
就连杨觉知都差点失手揪断自己的胡子,哑口无言了半晌,叹服道:“林大小姐坚毅果决,实令老夫钦佩万分!”
明昙与有荣焉地微微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卷稿,弯眸说:“那……咱们也不用再多耽搁,这便开始罢。”
九公主发了话,众人当然不再寒暄,立刻准备开工。董松、齐昀二人自知才学不如其他几位,便手脚麻利地备上了几份原卷和纸笔,还特意将明昙请到了主座,让她得以将学士们研题作文的情况尽收眼底。
“今年乡试,依余之见,应当尤以第二场最难……”
“不错,第二场的五经题颇为偏门,即使是让老夫来以此作文,一时都有些不好入手。”
“秦先生既然论及五经,那我便要说说最后一场的策问!其中有三道涉及农耕、水利、粮税,其余则一为沅州大旱,二为年初时天承律的大修订——五道题目都如此偏门,纵观各场,能有几人答得出来?”
“从阅卷的结果来看……难呐,难呐。”
“唉,礼部今回的命题如此刁钻,恐怕还真是得了陛下的授意……”
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倒一时忘了去看桌上的原卷。唯有那位年纪最小的大三元柳至泽不曾参与讨论,只默默听了半晌,方才伸手从桌上随意取了张宣纸,翻开一看,登时怔住。
这张卷子怎么有字儿?
他眨眨眼,定睛瞧了瞧,发现卷首处就正正写着一个名字。笔迹飘逸超然,锋尖隐带几分潇洒散朗,细看之下,竟颇有几分书圣王右军的风骨,简直堪称“妙在笔画之外”。
林漱容……
丞相千金名满京城,柳至泽自然听过无数对她的赞美之语。先前与王秩的那场文试,也让其在翰林院声名大噪,笔下佳作更是被不少学士当作范文,日日揣摩背诵,实在让他想不好奇都难。
一位女子,究竟会有何等大才?比之自己这个状元又如何?
于是,怀着些许不甘示弱的心思,柳至泽垂下眼,开始认认真真地阅读起了林漱容的试卷。
“水利之兴,攸关国之命脉也……尧舜二帝命鲧禹治水、夫差伐齐而筑邗沟,皆是富国强民之策,足见水利之重……”
“京杭运河互通南北,沿途方盛,各省都会客货聚集,无物不有……”
“我朝不重于此,则当多以先者为鉴,开水路、广修渠,方能令生民早享福惠……”
宣纸上的字迹仿佛是有什么魔力,让柳至泽的目光牢牢盯在手中的考卷之上,半点都不敢错开。
他的神情也凝重万分,读着这篇论据贴切、献策详实的策问,一边暗自心惊于林漱容的文采斐然,一边又对其所提出的种种兴修水利之法十分认同,打心眼里钦佩起她的涉猎之广。
《水经》、《河防通议》、《吴中水利书》……这些与科考相去甚远的书籍,她竟全部都曾通读过,并对其中的句段手到擒来,可以轻易引用原文,从而增强自己策问的取信度。
能作出这般务实求真之文的人,岂不正是朝廷如今最为渴求的良才?
即使是连中三元、在殿试中被皇帝亲赞为“灵气十足”的柳至泽,此刻也不禁觉得心服口服——不愧是誉满京城的不栉进士!
一口气读完整篇考卷后,他一边放下宣纸,一边抬起脑袋,刚想招呼众人来阅此卷时,却正好对上了九公主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
“柳学士,如何呀?”
明昙单手托腮,歪头看着对方面上尚未完全收起的赞叹神情,语带炫耀地扬声问道:“我家伴读的文章,是不是笔下生花?能否入得您这位一甲状元的法眼呢?”
……
明昙并未在翰林院待多久。
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在那里干瞪眼,倒不如趁早回去找林漱容商量商量顺安书斋出新书的事情,省的耽误时间。
她走的时候,那帮学士们还在争相传阅着自家伴读的考卷,连明昙的告辞都只是匆匆应了一声,就继续投入到“能不能直接原封不动地让林大小姐的文章入刊”的激烈论题当中了。
好嘛。看他们这积极进取的架势,估计没多久便会交稿,也应当让周掌柜把找好的雕版匠人们都召集起来了。
马车行驶得又快又稳,很快便到了林府。歇了几个时辰的林漱容已经恢复了精神,亲自出来把明昙接进屋中,赶忙询问起题刊编撰的情况。
“放心,那些大人们都对你的文章爱不释手……若非我拦了拦,他们就要直接把那份卷子交上来,把它当作是折桂题抄的第一份刊了!”
“嗯?”坐在身侧的林漱容挑起眉梢,睨了睨明昙,眼角还带着些许刚刚睡醒的倦意,“真有这么夸张么?”
明昙本是懒洋洋地倚在床头,却被对方的眼神轻轻勾了一下,登时挺直腰板,睁圆双眼道:“我没骗你哦,千真万确!待你明日去翰林院一遭就会明白了!——哦对,说来那位柳状元,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叫我听着都有些不是滋味呢。”
她眯着眼哼哼两声,嘟起嘴来耍赖,闹得林漱容不由掩唇而笑,倾身将人揽住,调侃道:“殿下今儿个怎么满身的酸味?没听说翰林院还卖陈醋呀。”
“卿卿就知道取笑我!”
明昙咬咬唇,一个旋身,出手环在了林漱容的腰间,把脑袋贴到她胸口,佯作嗔怒道:“这回可不能让你随便混过去了,给我补偿!”
“殿下真是愈发小孩子心性了。”
林漱容摇了摇头,伸手点点对方的鼻尖,脸上满盈无奈之色,可语气却分明带着笑意,“说罢,又想叫我帮您做什么呢?”
明昙微怔,凑上去轻吻了一下她殷红的唇瓣,嘟囔道:“果然瞒不过你……”
“若无要事,您又怎会这般轻易地撒娇呢?”林漱容眨眨眼,显然对这一吻很是受用,笑得像只狐狸似的狡黠,语气轻快道,“说罢。反正我也是任凭殿下您……随意差遣的嘛。”
噫。
这什么虎狼之词哦。
明昙神情略显古怪,盯着林漱容看了一会儿,满脑子全是不可言说的东西。
真是的……为什么人就不能快点长大呢?
她一边心说这台词如果换个场合该多令人快乐,一边重新把脑袋枕回对方肩上,拖长声音说:“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想请我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贤内助,帮忙画一幅画,好让我将它拓印为顺安书斋新书的封面,可不可以呀?”
“嗯?以画作封?”林漱容扬了扬眉,惊讶地看她一眼,思索片刻,“……是不是因为店中的生意,最近一直奇差无比?”
她向来善于推理,每每都如同未卜先知般通晓万事,都让明昙懒得表示惊讶了,只点头道:“一山难容二虎。坊集街上的另一家书铺耍了些阴招,败坏咱们书斋的名声,以致店中冷清至极,连半个进来光顾的行人都没有——所以无奈之下,我也就只能在书籍上面作作文章,从而试着招揽客人了。”
林漱容拧了拧眉,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折桂题抄与后期编订完成的古籍都会在顺安书斋上架,她深知此处的重要性,是以也不敢轻忽对待,直接干脆地问道:“那么,不知殿下现在可有想法?是要我为哪本书而作画呢?”
“……唔,想法已经有了。而且深论下来的话,这书倒也与卿卿颇有缘分,合该让你来为它绘制封面!”
明昙眼珠一转,笑得鬼灵鬼精,慢悠悠道:“正是林大人新诗中提到的那本传奇小说、唐人话本的上乘之作——《甘泽谣》其书哦!”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清代张湄《昙花》
引自百度,关键词“京杭大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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