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余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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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有了两次交锋，福威镖局的镖师已经死了十余名，青城派的弟子死的也不算少。

但青城派的主力显然还没上场，这两次，还是试探，以及想击溃众人的心理防线。

事实上连杨过都有些烦躁了，想要对方赶紧出现，真刀真枪的正面交手。

余下的镖师们就更是接近崩溃，再难忍受这种随时会受到致命偷袭的心理压力。

陈先生则漠然不语，只是护在林平之的身旁。

距离对方第三次出手的真空期很长，这一次，他们骑行了很久，也没有遇到任何埋伏。

人总有侥幸心理，众人都或多或少难免想：

敌人前两次设伏都没能全身而退、亦伤亡惨重，说不定知道福威镖局不好惹，再不敢来了？

尤其当一行人即将完全穿过一段狭长的隘口，眼见前方就是一大片平地——敌人很难再设下埋伏的时候，大家都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候，两旁高处冲出一大队的人来。

青城派似乎不再打算小打小闹，这次出现了二十余名手持长剑的敌人，脚步沉稳、身手甚快、目光坚定，一望便知是自小苦练的名门弟子。

他们以逸待劳，突然杀出，又是这么一种势在必得的姿态，立马让稍微松缓下来的镖师们心理防线彻底被攻破。

便是最忠心的人，此刻也不再想着要保护少主，而是骑着马往前狂奔，想逃出这片危险的区域。

况且他们其实心里清楚，少镖头，根本不靠他们保护。

几名青城派的人认出了名贵的大宛白马和雍容的林平之，持剑招呼过来。被陈先生随手打倒。

其余敌人持剑继续在人群中冲击，见人便杀。

慌乱逃窜的镖师反而死的更快，只有冷静下来看清了形势，知道躲在陈先生、杨过二人身边的人，才侥幸有更大的逃生可能。

但陈先生只管看着林少镖头，杨过要分心保护曲非烟，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顺手杀死几个在身旁的敌人。

隘口里成了修罗场。狭长的区域里进退都难，镖师们的崩溃更是让场面混乱到了极致。

这正是青城派想看到的，他们不想正面交锋，只如同大自然里的狼群一般，疯狂试探食草动物的弱点、在猎物疲于奔命时，一招锁喉、或是肛。

但陈先生不是容易对付的猎物，不管敌人再怎么变着法子制造混乱，他始终很镇定，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所以，林平之此刻仍安然坐在白马上，尽快他眼神里已有些迷茫，身上也被溅上了不少同伴、或是敌人的鲜血。

青城派的目标显然主要还是这位少镖头，只要看到了一点机会，就会有意无意朝林平之这边靠近，伺机出手。

但每一次，都被陈先生轻松化解，每一次都有青城派弟子倒下。

杨过带着曲非烟，骑着马儿在狭窄的山隘中穿梭，见有青城派的弟子，便出剑刺去。

他这时候已是三流武者境界，内力、全真剑法造诣更是远高于武林门派寻常弟子，所以也杀伤了不少敌人。

所以双方仍是各自伤亡惨重，青城派等待了许久，还是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

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几人结阵向林平之发动了最后一次冲击尝试，被陈先生挡了回去，而又倒下几名弟子之后，青城派剩余的十来个人开始有序撤退。

陈先生没有追击，杨过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若是对方拼死一搏，定是极其惨烈的结果。

于是这一波的战斗，又结束了。

地上堆了二十余具尸体，几匹马也被乱剑砍中，被分作了几段，画面极度血腥。

林平之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开始明白这趟出门前太爷爷说的话：

“我们福威镖局在江湖里有些名头，你这次出去很多人可能会捧着你，但你还是要谦逊、谨慎，尤其切忌不能轻易得罪人和人结仇。”

虽然林平之和青城派的仇是这次之前就结下了的，可是他还是知道了，如果和对方有无法化解的仇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自己有人护着，可镖局的镖师、其他与自己有关的人，难免受到牵连。

镖师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袭杀、埋伏他们的人是谁，剩余的人眼睛里也没有了一丝的生气。

他们目睹了本是一道好吃好喝的兄弟就这么死去，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但，还是要活下去。

林平之不等陈先生开口，自己主动说道：“所有这次死去的兄弟，同样每人给他们家人三十两银子！

这次能跟我一起活着回到福州的兄弟，每人亦可领二十两银子，且日后我定有重用！”

还活着的人麻木的看着少主，要是一天前他们听到少主说出有这般奖赏，他们定是欣喜若狂，欢呼雀跃。

可这时候，他们眼看青城派的人杀人之后好整以暇的结队离开，知道敌人会在任意一个时刻再来，将某个人的生命夺去。

相比之下，那点身外之物，已经无关轻重了。

这些人空洞的眼神，让杨过和曲非烟都有些感受到其中的凄凉无奈。

曲非烟伏在杨过背上，柔声说道：

“好哥哥，哪天我要是被杀了，你不用难过，也不用帮我做什么，如果以后有机会碰到我爷爷，和他实话实说就好了，碰不到也没关系，你自己要好好活着...

我有预感，你以后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杨过叹一口气，没有怪责她说的太晦气。

一行人再没有说话，寂静的山隘口里全是受伤未死之人的呻吟声，偏偏两边高山将声音回传过来，让痛苦的传递速度翻了倍。

还活着的人简单包扎好了伤口——便连杨过也被青城派弟子轻快又狠辣的剑锋刮中几处，曲非烟撕下自己衣服一角，给他包好、止血。

“走。”陈先生唯一发出的一个字音，让没有了思想的镖师们浑噩着重新骑上马，要走出这个满是尸体的隘口。

杨过还是和曲非烟骑着马打头，陈先生和林平之跟在队伍中间。

便此时，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窜起，举掌拍向林少镖头。

这一下发生的太过突然，林平之甚至还没又反应过来。

当然，这几次伏击，他没有一次反应过来了，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身旁的陈先生。

陈先生虽然也有些诧异，但瞬间作出反应，要去架开来人这一掌。

杨过听见动静回头，看见这一幕，猛然醒悟，大声喊道：

“陈先生小心...”

但话音还没有落下，这一掌已于中途转向陈先生。

后者本以为敌人的目标肯定是林平之。

但这就是敌人的布局，青城派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掌，这拍向陈先生的一掌。

陈先生一直很冷静，没有让林平之受到半分的伤害。

但智者千虑也难免有一失，陈先生没有料到对方突然会将自己列为目标。

地上的“尸体”复活，这件事情本身就很难想到，陈先生需要极快的反应去保护林平之，便没有再能多想一层。

他再来不及躲避、反攻，被这一掌按在右腰，被打得从马背上跌下，飞出了数丈。

出掌的人站稳了身形，是个中年人，身材十分矮小。

他脸上闪过阴森森的笑容，开口道：“贫道青城派...余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