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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司署衙内的一处名为“水调歌头”的亭台内。
得以偷得半日闲的满天钧悠闲自在地躺在竹椅之上,闭目以暇。
听到从远处而来缓缓走近的脚步声后,满天钧开口说道:“他们出来了?”
伫立在其身后的涛生听到他的询问后小声地说道:“回禀大人,温姑娘说宁策大人与臣公子不吃了,还吩咐小的只端些饭菜饭菜送过去就行了。”
满天钧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噙笑,“是不想吃啊还是腾不出时间来吃?”
涛生闻言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道:“回禀大人,小的没敢多问。”
满天钧点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涛生啊,你觉得那温姑娘长得怎样?”
涛生听到他开口提到温稚骊,神色一慌,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温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小人从未见过像温姑娘这般漂亮的女子。”
满天钧摇晃着摇椅,“那要不要大人我从中给你牵个红线啊?”
涛生闻言赶忙跪在地上,不断叩首磕头,说道:“小人万万不敢有这般奢望。”
满天钧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将其带出龙族让他跟随在身边此时趴在地上求饶的涛生,眼神一凛,一脚踩在其头上,低头厉声说道:“相信大人我,这个念头你连想都不要想,不然届时怎样死的你都不知道。”
涛生的脸庞紧贴在地面之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人放心,涛生明白。”
满天钧点点头,将踩在他头的右脚挪了开来,淡淡说道:“起来吧。”
“本来呢我是打算让你在臣歌以后进入到长城之中,好在暗中观察他一番,可是如今他们就身在这座镇抚司中,倒也省去了诸多的麻烦。”看到涛生缓缓站起身来,满天钧便轻声说道。
“城主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可以基本上确定臣歌的身份了,只是枪打出头鸟,谁若是将这消息第一个泄露出去,恐怕那位城主大人就要大发雷霆了。”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即便是对林琅天不重视,但也要顾及到他背后的林家。”
“毕竟林家可是还有一位老神仙的!”
“这次咱们城主大人派人请臣歌过去所为何事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一来无非是要确认他的身份,若是下错了注堂堂林家在这件事情上岂不是会沦为别家的笑柄。”
“二来便是...”满天钧看了眼沉默不言的涛生,从袖中探出一封书信,递到他面前,“这是奉酒的来信,你看一下。”
涛生双手接过书信,大致上看了一遍,抬头道:“狩春之猎要提前举行?!”
“嗯。”满天钧点点头,“所以这二来我猜林琅天是打算让臣歌替代之前死在了战场上的可怜鬼去参加狩春之猎。”
“让他去参加狩春之猎?去跟奉酒少爷他们一起争锋试炼?这不是摆明了是让他去送死吗?”涛生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
满天钧微微一笑,“这你就不清楚了吧,臣歌为什么能够在广场之上,在一名天相境的法天相地神通下将传送法阵守护下来?又为什么能够在那四名巫族之人的手下安然无恙地归来?又为什么会被称之为人族那位的传人?”
涛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同为聚魄境,若是你涛生有本事做成了这三件事当中的任何一件事,不说是我,就连我大哥都会对你刮目相看,龙族之中肯定有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满天钧轻声说道。
“虽然你们同为聚魄境,可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就如同天埑鸿沟,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是我满天钧身边的涛生,而他却是温稚骊,姬青云,甚至是宁策大人身旁的臣歌。”
满天钧看着缄口不言的涛生,直言不讳毫不客气地说道。
“大人。小的明白了。”涛生点点头说道。
“明白了就好,有些人一出生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满天钧悠悠说道。
旋即他斜眼看向涛生,“楞在这里做什么?温姑娘还等着你的饭菜呢。”
“那小的就先退下了。”涛生躬身说道。
“嗯。”满天钧点点头,挥了挥手。
水调歌头的亭台之中又只剩下了满天钧一人,他悠哉悠哉摇晃着竹椅,拍打着大腿,“臣歌,你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呢?”
“三大圣地三座学宫,当的起天才二字的便有十几位之多,前十的话有些费力,前五呢就有些痴心妄想了,至于前三,那便是连想都不要想喽。”满天钧独自猜测道。
一阵刺骨寒风打着旋儿在他面前吹过,这天也越来越冷了,“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喽。”
虚空长河之中。
这已经是姬歌沉入河底的第五日了。
此时的姬歌似乎已经是适应了虚水带给自己的那份势重之感,他的额头上不再是青筋暴起,而且脸上的神色也不复之前那般狰狞,现在神色平静。
只不过七窍处的干涸的血迹以及他满身的血痂都表示着他在此之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煎熬。
一直盘坐在虚空长河上空以防不测的宁策盯着河底的那道血茧,小声呢喃道:“竟然真被他给撑过来了。”
这五日以来他所能感受到的姬歌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但这恰恰能够说明身在河底的姬歌已经是适应了那股虚水的势重。
“你还能够做出怎样让我吃惊的事呢?”注视着那道血茧,宁策嘴角微微上扬。
又是这般平静的渡过了半旬之久。
宁策百无聊赖的坐在虚空长河之上,看着河底一成不变的血茧,“该不会是已经没气了吧?”
只不过就在此时,血茧之上有一道裂痕突兀生出,随后他神色一凛,便看到那道血茧犹如蛋壳一般层层剥落,最后里面的那到血人缓缓站起身来。
“臭小子,终于有动静了。”看到河底的惊变,宁策微微一笑。
十天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要稍微长了一些。
不过这也没关系。
只不过接下来的那一幕就让一直稳坐泰山的宁策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姬歌,你找死吗?!”
河底之中,缓缓站起身来的姬歌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了那一支一直护住自己的黑色翎羽,将其送还给宁策。
随后宁策便看到姬歌对着自己粲然一笑。
姬歌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臂冲着自己挥了挥手,师徒两人中间所隔的是条无视诸天大道,穿梭于虚空之中的滚滚长河。
旋即姬歌的身形便再次被滚滚的虚水所湮没。
这次没有了黑色翎羽保护的姬歌的身形直接消失在了长河之中。
“真是胡来!”宁策看着手中的那支被姬歌送上来地黑色翎羽,眉头微皱地说道。
虚空长河是他们肉身生来强横的鲲鹏一族尚未成年都不敢轻易踏入的地方。
若没有至宝护身,凭借姬歌聚魄境的灵力修为以及淬体二重楼的武夫体魄,置身于其中而且还是河底,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念至此宁策便落下身来,踩在河面之上,打算亲自下去将姬歌带上来。
“宁前辈!”长河之中突兀传来一声大喊。
“这是我姬歌自己的修行,所以还请宁前辈不要插手!”
姬歌终于在滚滚洪流之中将身形稳定了下来,在感受到宁策的气息不断靠近以后,姬歌以灵力裹挟着声音,将其从河底传了出来。
宁策闻言身形便站在了河面之上,气机锁在姬歌的身上,若是他万一真的承受不住虚水的势重,他便会立刻将他带离出河底。
姬歌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刚才喊出那句话后使得体内的气机一阵紊乱,那道气机在体内五脏六腑间乱窜。
姬歌的脸色一阵难看,旋即他缓缓闭上双眸,自体内吐出一口浊气。
没有了那道黑色翎羽护身以后他就必须要真真正正的凭靠着自己的灵力修为与淬体修行承受着这股势重。
那股虚水的势重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不断挤压着姬歌的全身的骨骼,结窍,灵脉。
姬歌的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如同炒铜豆般的声响。
此时姬歌的体内的灵力毫不犹豫的倾泻喷涌而出,不断抵抗着周身挤压而下的势重。
但饶是如此,姬歌也被虚水的势重挤压地跪倒在地上,地面以上的那处虚空凹陷下数尺。
但姬歌仍旧是没有向河面之上的宁策求救一声,牙关紧咬体内灵海的灵力毫不保留地磅礴喷涌而出,哪怕只是能够减轻丁点的势重姬歌也心满意足。
可能就连姬歌也没有察觉到,在他不断施展灵力对抗虚水的势重之时,他体内灵海中的灵力变得愈发的凝实厚重。
此时姬歌体内灵海不但蕴含着悟轮回篆的神圣,而且还沾染了一丝丝虚水的势重。
而且姬歌体内蕴含的那副金枝体魄此时光芒愈发的黯淡,就如同光华内敛,呈现出一副暗金之色。
察觉到姬歌周身变化的宁策微微一笑,点点头。
只是若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恐怕还不足以打开那扇大门,踏足至三重楼内。
又是三日光景伴随着滚滚奔涌着的虚空长河悄然流逝。
此时的姬歌仍旧是跪在地上,只不过与前几日不同的是他的脊背挺直了些许。
姬歌竟然能够在原本让天相境的练气士深陷其中都无法自拔的虚水内坚持了十三日之久。
沉寂了许久的姬歌喉间突兀地发出一声低喝。
他浑身一阵,将身上的血痂全部震落下来,即便是在虚水之中,姬歌身上地那件白袍法衣依旧是没有丁点的褶皱破烂。
白衣胜雪,风清云高。
他猛然从深陷已久的凹坑中站起身来,手臂之上原本密布着的紫色练体纹络皆是纷纷脱落。
宁策见此皱了皱眉头,千百年来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画面。
随后在那些紫色练体纹络脱落的地方竟是重新汇聚生出暗金之色的练体纹络。
宁策能够感觉到这些暗金色的练体纹络中所蕴含的那种千军辟易,摧城开山难以撼其锋芒的威势。
随后他便看到姬歌朝着前方递出了势不可挡的一拳。
那些练体纹络闪烁着金色地光芒,映衬的姬歌此时宛若神人。
继而姬歌身前的那段虚空长河如同巍山盖雪,虎狼奔逃。
虚水四处溃散,犹如踏破夜色后的朝阳普照,向西奔涌远道而去。
与此同时,虚空长河河面之上接连炸响数道半丈之粗的水柱,轰击得虚空壁垒凹陷下去。
而冥冥之中,那座高楼之中有道白衣身影虽步履蹒跚,但却拾级而上踏过了千级台阶,毅然决然地站在了三楼的大门之前。
距离淬体三重楼只差临门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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