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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之长史杨梧与都邮童靖等人可皆皆都是申屠公之心腹之人,固此申屠公也不避讳,当即便言道:“此次奉天子召命巡视河东之天使乃是朝中之廷尉郅都,尔等当知此是何人!”。

郅都之凶名,汉家天下之官吏谁人不知,那可是天子刘启最是忠心耿耿的鹰犬,若是被他盯上了,绝无好果子吃。

“杨梧,我临行前派你所做的事做的如何?”。

闻言,杨梧便行礼道:“回使君,安邑城中之家中存粮超过五千石之富户豪强以尽皆被斩首,其族之人意被关入郡中牢狱之中,昨日其家中之粮已尽皆被下官查验后送入根仓,绝无纰漏”。

“如此甚好,郅都虽为称为苍鹰,然我河东府库中之粮却未少之,到时其亦是无话可说”。

言毕却是又道:“河东赈灾之事筹备如何?”。

“下官已遵使君之命,调湿仓之粮八万石分与河东各县,令其县令以此赈灾”。

自河东之事报到天子刘启处之时,天子刘启是勃然大怒,然只因未及时救灾而杀一郡之太守,似乎有些不妥。

如此在令郅都持节至河东之同时,又派了一谒者持天子诏书到河东敕令申屠公立即开仓赈济河东受灾之民。

此时天子知道了河东旱灾,更有刘荣与郅都在此,且申屠公也知道,因此事天子对自己定心生厌恶,这河东太守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要做到头了,但若要是河东再出什么幺蛾子,不仅这太守做到了头,说不得马上便要人头落地。

想到去年新的那小妾刚刚又为自己生了一子,申屠公便是暗自感慨道:我可是不能死!然这秩比两千石之太守做不成了,还可携这千金之资财回至家乡做一富家翁岂不美哉?

如此,哪里还敢有其他心思耍别的什么心眼。

当即便传令下去,严令河东各县之县令一收到郡府所派之粮,立即便下放民间,赈济灾民。

而郅都领着主父偃一到了河东之根仓与湿仓之地,便见到了申屠公提前派去等候的长史杨梧。

申屠公现在做事可是极其的小心谨慎,派杨梧前来明面上看上去,实则却是为了盯住郅都的一举一动。

长史本就负责管理郡中赋税粮饷之收缴,更如河东这样的有朝廷所设之粮仓,日常也是由长史监管,如此派其到来“从旁协助”天使查验官粮,任谁说也是合情合理…………

盘点两座粮仓数百万石粮,此事可是搞得郅都与主父偃焦头烂额。

有言道术业有专攻,可不是谁都能向张苍那样,精于计算,还能博得个计相之美名……

郅都曾学于法家,善刑法,让其审案抓人其是手到擒来,而盘算存粮可不是其擅长之事。

而主父偃亦是如此,其先学纵横又学儒,让其出个谋略或许还成,哪里是会做此之人……

但这两人,一人是奉天子之亲命到河东查明河东事宜之臣,另一人更是奉了一路提拔自己的恩人皇长子刘荣之命而来之。

如此做起事来两人怎能不卖力,一头便扎入根仓与湿仓这两处官仓中清查存粮之数。

整整过了近五日,两人才将河东之存粮查验清楚,然得出之结果却是两处粮仓所存之粮数目只有不过数千石之差别,这可是令郅都与主父偃皆是傻了眼。

然郅都已是做了数年廷尉之人,应对这些事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而主父偃却是实实在在得蒙圈了…………

早在随着刘荣到河东来的路上,主父偃就曾听闻道河东有豪强买卖粮仓之粮,本想着一查这河东之粮仓定会查出巨额之亏空,到时这申屠公必然是难逃干系。却不想自己忙了数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然在夜间回至其所住之所后,主父偃更是一人喝起了闷酒,原还想着此次可为殿下立下功劳,如今却是什么都没了。

就在其一人独饮之际,却听到房外一阵嘈杂之言…………

此刻的主父偃是心乱如麻,当即便打开房门斥骂道:“尔等在做何!?”。

这时才有人凑到主父偃之近前言道:“上官,乃是有一人饿晕倒在了府门外,我等在商议要不要救此人”。

听到这人竟在此时在府外晕倒,主父偃自然也是皱起了眉头,他可是清楚看到河东之长史杨梧将根仓中之粮命人运到了各个县中去。

且此次难以度日之百姓一家可得近数十石之粟米作为日常使用与来年播种之用。

如此怎还会有人在府外饿晕过去,难道是那周阳由又是阳奉阴违?将要赈灾分与百姓之粮尽皆贪墨。

如此原本对这毫不在意,满脸醉意嗯主父偃,想到此处便是一清嗓子道:“既然其在此晕倒,怎能不救之!

将其搀入一旁耳房中,寻一医者为其诊治。待其醒来便立即便禀报我”。

“诺!”,这侍从一拱手言道。

然主父偃本不善饮酒,如此喝了大半夜,第二日醒过来之时早已是天光大亮,且更还是一阵头疼……

一手揉着头,主父偃一边自言自语道:“饮酒误事,饮酒误事”。

听到主人醒了,其家中之家奴才忙不迭的行入其房中道:“家主,昨日救起那人已醒之”。

闻此,原本还倚靠在床榻上的主父偃立即便来了精神:“速去将此人召到此来”。

如此过了一阵,这家奴便搀扶着一个面色苍白之人,行入了主父偃之房中。

一见到主父偃,此人便要挣扎着下跪行礼,“谢贵人救命之恩”。

而主父偃当即便上前搀扶住此人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接着便对一旁之家仆道:“还不快去取一坐蓐来!”。

如此这家仆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取来已坐蓐,令这人坐下。

待其一坐定,主父偃便将这家仆退至门外看守,不得令他人入内。

望着眼前这人,主父偃就开始琢磨如何套套此人之言辞。

当即,主父偃便呵呵一笑道:“不知足下可否是河东之人?”。

而这人似乎也是全然不知主父偃到底是何人,自然是不会将其所有和盘托出。

只是回道:“回贵人之问,小人家中自先秦之时便世居河东安邑,说来还要谢贵人救之,如今之隆冬时节若不是贵人相救,小人便要冻死街头……”。

听到此人是世居河东之人,主父偃便又问道:“足下之言却是怪哉,足下世居安邑,虽前些时日河东大旱,百姓无粮可食之,但此时我可是听闻,河东之长史官吏皆已开始为百姓分粟米以令百姓过活,足下怎会此时在街头饿昏?”。

“这……这……”主父偃之问,可是将这人问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然主父偃却并未再追问:“足下既不愿说之,我亦不能强求之,你如今身体虚弱,受不得外间之苦寒,不若便先在这府中住下,待将身体养好,再行离去如何?”。

闻此,此人一抬头看到主父偃如此真诚之眼神,却并未出言谢之,而是痛哭流涕,仰面大哭……

哽咽道:“小人只是一贱民怎当得贵人如此相待之”。

接着主父偃却是一眼正经的起身言道:“身而为人,怎能见死不救之,且先贤《孟子·公孙丑》有言,“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固此为人怎能不行善之?”。

如此在主父偃的一番忽悠之下,此时这人对主父偃不仅是感恩戴德,更是对主父偃心生敬佩之意。

“贵人之言,当有古之先圣国士之风”。

………………………………………………………………………

跟着刘荣也有了些时日,主父偃也是明了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何意。

那日交谈过后,主父偃从其言论便知此人绝非是一乡间之民夫。

汉时之人可非是人人都能读书的,一者此时还未有纸,从古之今,任何先贤之书便皆是记录在竹简之上,且竹简可非是随意砍伐一竹便可做之。

首先要选择上等之青竹,削成长方形的竹片,再用火烘烤一片片的青竹,为得是给竹简来个防虫处理,再用坚实耐用之绳子如牛皮之物将其串在一起才能总之。

一封竹简下来也写不了几个字,再者,汉时之书非常之少,能读数万字之书,便已经是非常有文化的人了。

而大多数之书,还都掌握在权贵之人手中,平常之百姓整日还未能喝一碗粟米粥忙活,哪里还有功夫来研究先贤之言。

能读书之人,即便是为官,也是家中颇有资财之人,此时却流落街头……

固此,从那日起,主父偃便是孤注一掷认为从此人身上定能有些收获。

更是命人烹食肉食送至其处令其食之,待其身体好转,还亲自去寻其一同饮酒,数日之中,虽为知是到底为何如此,但也知道了此人名唤马尚,家中在安邑原有千亩之田…………

而马尚在与主父偃同饮之时,常常便会面露难色。

最终也不知是其真的被主父偃感恩了还是为何,一见到主父偃便跪地叩头道:“在贵人府中数人,小人深知贵人定是能直通天听之人,小人有一事求贵人,贵人若愿,小人愿终身为奴,报答贵人之恩德”。

见其终于是打算开口了,主父偃是欣喜万分,言道:“何事?”。

“小人有一要事要求见一贵不可言之人?”。

“哦?不知其为何人?”。

这马尚面露狰狞之色道:“此刻在河东之皇长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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