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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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散值后,顾青云骑马回到家后,照常在书房里看到一叠书信,有笔筒高。

他苦笑了下，自打他翻译的《几何》出版后，最近这个月，他收到的书信和邀请大增，堪比过年时收到的邀约，连请他参加宴席的帖子都多了几张。

对于书本的内容,大家的关注点在于全新的阿拉伯数字，有人觉得这种数字好用，引用进来也没关系。有人觉得自家本来就有筹码可用，用得着去学蛮夷的东西吗？简直是拿着金碗要饭,还哗众取宠！

目前来说,还是后者的数量比前者多。不过大家对于几何的翻译还是看好的。这时的夏朝和外界交往还保留着□□上国的思想,事实上,如今的夏朝实力的确很强，还没有发现外面哪个国家的实力比他们更强,所以众人认为自家的东西是最好的也不奇怪。

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这时候的夏朝对于外国的思想、技术、风俗等还是很感兴趣的，要不然他以前写的《出海冒险记》也不会这么受欢迎，有人认为外国的知识可以借鉴,取长补短,海纳百川，这才是一个做学问的人该有的态度。

顾青云不否认,对于习以为常的人来说，筹码更好用。他引进阿拉伯数字，也没想过一口吃成个胖子，虎躯一震就让大家乖乖接受，他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引进来，兴许不到合适的时候，阿拉伯数字水土不服呢？

有争论才有关注度，顾青云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在京华小报上和人争吵，没想到不用他的马甲出马，其他人就争得不可开交。此时同时，他的知名度蹭蹭蹭地直往上涨，现在凡是会看报的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很少。

“笃笃……”当顾青云正在阅读书信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顾青云看向门口，笑道:“进来吧。”不是小鱼儿就是何谦竹，其他人要进来，门口的小满肯定拦住通报。

至于简薇，她几乎没有来过前院的书房找他，即使有事，也会通过下人来请。

果然，门被轻轻推开，何谦竹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

“师兄，你回来了？”顾青云站起来，两人一起在窗边落座。

何谦竹点点头，打了个饱嗝，随即皱眉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天天有人邀请，美其名曰是切磋交流学识，结果最终还是到喝酒吃饭，不行，这日子过得颓废，还有一个多月就进场，我得闭门读书。”

顾青云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浓浓的酒气，忍不住用手扇扇，正色地说道:“对的，你这次难得提早来这么多天，是该在家养精蓄锐，闭门读书。不是说让你一定不要出去和人交流，只是太频繁不好。”

上次元宵节诗会，何谦竹厚积薄发，一首好诗广受好评，他的画也很有特点，受到一些文人的追捧。于是元宵节后，何谦竹的邀约也多起来，名声鹊起。

顾青云觉得如果这次没有意外的话，何谦竹中进士的可能性比前面任何一次都大。当过一次乡试副主考官的他知道，到最后排名次时，名声是很重要的。比如去年湘省的解元杜君杰，最后他能力压众人，也是他的名声所致。

陈学士和他在行馆里居住时，会特意派人到坊间收集本地才子的信息，这时候有名气的人自会让他们知道。

他和陈学士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只要确认杜君杰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人，本身确实有才华的话，不会吝惜让他排在头名。

而他看过何谦竹写的策论，比起以前，无论是内容还是文采都有所进步。他希望这次何谦竹能考中，免得以后年纪越大越难考，他今年都三十七岁了，下次就是四十岁。

“我明白的。”何谦竹的脸有些红了，诺诺地应了一声。不知为何，明明他和青云是多年的好友，关系密切，可青云一板起脸来，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官威？

何谦竹魂游天外地想着。

顾青云点点头，把今天领回来的邸报递给他，见他脸色通红，刚想让他回房休息，结果何谦竹又开口了。

“青云，又有人给你写信了？”何谦竹看向那堆信的眼神很是复杂，视线一转，又看到顾青云身后书架上的书籍，觉得喝过酒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嗯，还是一样的问题，有骂我的有赞我的，经过话本《梅花戒》事件，我已经看开了。”顾青云呵呵一笑，此时小满正好端着茶具进来。

“赶紧喝，你的解酒汤。”顾青云把汤轻推了下，自己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最近要把前面两本算学书用阿拉伯数字再写一边，顺便增减一些内容，经常要加班加点，加上

户部的事要忙，感觉精力快不够用了，因此最近他特别喜欢喝茶，还是湘省舅家送给自家的茶叶。

何谦竹从善如流。

“青云，你说这次会试算学题出得难吗？”何谦竹忍不住问了一句，视线又往书架上看了一遍。他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这算不算被自己人坑了？反正自从好友写出这本书后，他就得跟着学，幸亏他算学的天赋虽说没有好友好，但也不差，经过认真学习，还是可以理解的。再者，他还有原作者在旁边可以请教，其他人哪有他这种便利？

“应该是一年比一年难，上次的题目拉不开差距，这次应该会出难一点。”顾青云猜测道。他没有说的是，经过某些官员统计，大家发现最近二十年，夏朝进士的含金量比以前的进士更高。因为本朝进士一旦金榜题名做官，很少出现那种掉书袋的书呆子，没听说有谁闹出过笑话，大家的对场适应性更强。

这更证明了皇帝的英明神武，他改革科考内容、更注重实际的做法是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朝中针对此事又对皇帝吹捧了一遍。

皇帝今年五十五岁，对皇帝而言，能活到这份上算是长寿。最近几年他待臣下越发宽仁，只要不是违反原则的事都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加上他看重嫡子，全力培养太子，还早早把大皇子封为郡王，摆明了太子的储君之位不可动摇。

看到这种情况，除了那种投机分子，诸位官员还是很高兴的，虽说从龙之功很大，但一个不小心就血本无归，还是这种情况好，早早定下下一任皇帝，让他们不用左右为难，专注在工作上多好，毕竟不是谁都想参与皇家那种破事的。

顾青云更是高兴，没有发生传说中的夺嫡是好事。而且这种宽仁的皇帝比较好说话，要不然他也不敢在主持完乡试后直接请假回家探亲。

不过一想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顾青云就皱起眉头。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前不久下旨让其他皇子开始参政，还把大皇子放到户部来跟班学习。

他只是个正六品的主事，品级低，还没能入大皇子的眼，可户部来了一座大神，还是让大家很不自在，最近碰到宁郎中，还看到他的眼神乱飞，让顾青云很是无语。

似乎大皇子来了，大家的心神就有了波动。

“难？”何谦竹突然笑了起来，伸手过来握住顾青云的手道，“青云，那你帮我猜测一下会试会考哪种类型的算学题。呵呵，你不知道今天有问我这个问题呢，大伙觉得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尤其是你在湘省乡试出的题目，让人拍案叫绝，不知难倒了多少人，设下的陷阱很是巧妙，那个叫杜君杰的解元对你可是崇拜得很，知道我们的关系后就老是找我聊天。”

何谦竹的话拉回了顾青云跑到天边的思绪，等他听完后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即道:“行，我这几天就出几道题给你，就当让你练习一下吧。”不是他自夸，当初为了写出那两本算学书，他在翰林院不知看了多少算学书，又从头捋了一遍，记忆深刻，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在和算学打交道，还关注会试，所以出几道算学题完全难不倒他。

虽说他大部分是为了以后自己孩子的科考做准备，但现在就能对好友有益了。

他琢磨着以后在官场上混不下去了，自己肯定可以去教书，毕竟他一直没有脱离过这个考试的圈子。

“如果你乐意的话，我还出几道策论给你，你做完后我再帮你看。”顾青云说完这句话后就暗暗地观察何谦竹的脸色，见他面露喜色，自己也高兴起来。

他还真怕因为身份的关系，何谦竹会不高兴，毕竟以前他们的身份相等，何谦竹还是他的师兄。

“好好好，我求之不得。”何谦竹很是激动，这段时间顾青云陷入《几何》风波，他都不敢麻烦他，如今他能主动提出，自己当然高兴。

两人同时相视一笑。

当何谦竹在家复习功课时，顾青云在和谢长亭见面。

两人商谈完再版的算学书后，又说起最近大家对《几何》的看法。

“什么？你说小报上的那些争吵都是你掀起的？”顾青云听到这个消息，口中的桂花糕差点把他噎死。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谢长亭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赶紧把他前面的一杯茶递给他。

顾青云喝下茶水止住咳嗽后，忍不住震惊的看着他，上下打量他一遍。

难怪他觉得热度迟迟不降，原来是自己这边请了水军。

“所以你看，你现在的书是不是很好卖？你的名气是不是大增？”谢长亭一副“快来夸我”的样子，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