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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几十年,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事听的多见得少。可谁能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会落到自家头上?经历一回,目睹了人之善变,见识了心之恶毒,她也算是没白活一辈子了。
宁诚伯府老夫人倚靠着车厢,听着小孙儿渐弱的抽抽搭搭,两眼无神。马车摇摇晃晃,荡不尽她心中的失望。
李安好抱着宏哥儿,右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不到两盏茶的工夫,怀里的小人儿身子舒了,没了低泣抽噎。又过了片刻,马车里响起了可爱的小呼噜声,她莞尔浅笑,垂首去看额上已生汗的弟弟。
看够了,目光右移落在宏哥儿还抓着五福玉香球的左手,伸手轻饶小家伙的手背。
大概是痒,小肉手抽搐了两下,五指便张开了。五福玉香球掉落,李安好捡起它,将其放于小几上,后去解宏哥儿挂在腰间的那只鼓囊囊的元宝荷包。
五福玉香球的红映入眼帘,老夫人叹气,眨了下眼睛,看着孙女动作。今日的事还没完,这玉香球怎么就到了唐家公子手里?她可不相信真是捡的。
取下元宝荷包,李安好将它放于小几上,推向坐于对面的祖母:“您看看吧,今日之事可不是什么巧合。”
瞧那荷包因贴合隐露出的模样,老夫人已猜出荷包里放的小件是什么,只是她还是想亲眼看一看。扯开荷包扣,鸽子血的红不再耀眼,显得尤为刺目。老手收拢,紧握成拳,刺目的红似在嘲笑着她的失败。
感受着祖母愈发厚重的气息,李安好将她所知道的娓娓道来:“荷包里的这只五福玉香球,是前些日子我生辰四妹妹赠予的。她求我帮着说服父亲允她参选,我拒绝了。”
“你拒绝是因为私心,还是觉得她并不合适进宫?”老夫人仍垂目看着荷包里的玉香球。不管是鸽子血的品相、雕琢的手法,还是刻字、花纹,都几乎与另外一只是毫无差别。
这说明唐家公子那只玉香球也是出自宁诚伯府。
李安好轻笑,很老实地回道:“安好的心思逃不过祖母的法眼,两者都有,”观祖母面上无什异样,便接着往下说,“四妹妹想被记嫡,却从不去揣度母亲的
心,只懂讨好,祖母以为她能在那深宫中活得长久?”
那年舒安历经九死一生诞下安好,她就在可惜安好怎么就不是个男孩。而随着安好长大,那个遗憾不但没淡去分毫,反而越来越深刻,最终似烙印一般烙在了心上。
宁诚伯府多庸才,好不容易出了一灵慧的,还是个女儿家。
“四丫头自己长了嘴,不去与你父亲说明她意,却要你去讲,无非是怕六丫头不喜,对其生厌打压,”老夫人嗤笑,今日那句看似无意的“脱口之词”,实则是有心为之。
她允四丫头学宫规礼仪,四丫头却以为自己入宫为天家贵主已是板上钉钉。
呵,简直愚不可及!
“后来她借着那几天母亲与父亲闹不痛快,怂恿吕姨娘……”李安好点到为止:“我怕四妹妹和六妹妹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事,就吩咐院里的丫鬟多盯着些她们。只是没想到六妹妹会送一块鸽子血去宝格楼。”
老夫人被气得脖子都粗了:“周氏给你寻了一户好人家。”
“镇国公府确实是户好人家,”李安好手指弹着宏哥儿的背,眉目含笑,不见一丝恼怒,就像之前差点被毁去清誉的人不是她。
“今日若没有钟家姑娘以及宏哥儿误认这两出意外,凭着那颗五福玉香球,安好为宁诚伯府的名声、为家中姐妹兄弟的嫁娶,都不得不允嫁入镇国公府。而镇国公府的主子们也不瞎,天长日久,自会辨别安好是好是孬。到时因着唐五公子的荒唐,镇国公府势必会对宁诚伯府有所弥补。”
李安好歪头上望,蹙眉思虑:“在二婶的算计里,那个时候,六妹妹已经借着宁诚伯府的势进宫为贵主了。镇国公虽然上交了南漠兵权,但圣上封其为太师,位列三公。手里无实权,可镇国公府的爵位是世袭罔替,非谋逆不可夺。”
李安馨亏在身份,周氏就可着劲地给她攀助力。
无耻又可笑。
气极反笑,老夫人眼泪都下来了。
李安好见之心疼,但在那只五福玉香球从唐五身上掉落,李桐儿出口说明来处时,就已注定那二人此生与天家缘尽。
“祖母以为世家大族送女儿进宫求的是什么?”
老夫人闭目,老泪滚进了嘴里
,迟迟才回道:“兴昌家族,光耀门楣。”她知道三丫头为何要这般问她,那两个孽畜,她还没老糊涂呢,“安好,祖母知你已对她们留了情面,接下来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孙女全凭祖母做主。”
周管家接了消息,卸了门槛,马车驶进了伯府。主子赴宴归来神色各异,不见喜气,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
自下了马车,李桐儿就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屡屡看向李安好,一脸愧疚欲言又止。只李安好并不欲搭理她,既有心犯错,那必是有勇气承担后果。勿要求放过,她不是佛主。
老夫人心里头憋得慌,到了二门让李安好带着睡得正香的宏哥儿先行一步回去汀雪苑,自己则叫上两个儿子往前院书房。钱氏和周氏领着府里剩下的几个姑娘小爷等在书房外。
轿子停在云烟石拱门处,李安好让宝桃抱着宏哥儿走在前,进了内院又支使旬嬷嬷去药房请府医。
趁着小胖墩还睡着,让府医给他清理了右手上的擦伤,上了药。待府医走了,旬嬷嬷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大骂:“钟家夫人全一副人面蛇心,那样伤阴德的事都干得出来,枉她还是诰命夫人吃官家俸禄……她家女儿是娘养的,我家姑娘就是地里长的草……”
骂骂咧咧近一刻,才停下来缓口气喝杯水。
坐在榻上食着燕窝的李安好垂目细想今日唐五调戏钟家姑娘之事,按说事情不会这么巧。
承恩侯夫人“礼待”钟家女眷是发生在后院,就算那唐五公子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会轻易得知,除非有人告知。
可唐五?李安好敛目,又舀了一调羹燕窝送到嘴边。大靖的兵权,多是掌握在帝王掌中。靖文二十六年,莎蛮蠢蠢欲动,兵匪常犯南漠,私下更是结集大批兵马。
靖文皇帝令镇国公领三十万大军赴南漠御敌。镇国公也不负靖文皇帝所望,将莎蛮近三十万大军挡在冠山峡口。两军僵持,直至靖文二十七年秋来,镇国公才将莎蛮赶回边门山外。
按例莎蛮之危不存,镇国公应领军回营,上交兵权。可就在靖文二十七年冬,靖文皇帝突然驾崩。新帝登基,令镇国公领军回营。镇国公却以莎蛮未除,
忧患犹在为由,拒绝领军回营。
自此驻扎在南漠的三十万大军,便成了新帝的心头大患。不到八年,唐氏族人在朝中势力被新帝一一剪去。
唐五是什么时候开始犯浑的?外界传言是十岁,可李安好却觉唐五是自镇国公夫人病逝后才愈加放肆的。镇国公夫人病逝,镇国公并未归京。明眼人都知,将在外,君令已不受。
喝完盅里的最后一点燕窝,李安好轻语嘀咕了一句:“钟家姑娘若是无心那大.富贵,嫁予唐五,日子也不坏。”
唐五调戏良家、冲撞公主、辱没皇族……却从未听说他有伤及人命。他活得清醒,算是镇国公府少有的明白人。也正是因为他的荒唐,才将唐氏族自帝王铡刀下拉了回来。
再品今日的钟家姑娘被调戏之事,李安好放下调羹,招来旬嬷嬷:“你去一趟燕府,将今日勇毅侯府戏园和枫林园发生的事详细诉予大舅母。”
旬嬷嬷以为主子是要告状,两手一拍:“奴婢这就去。”
李安好心里正思量着事,也没去留意旬嬷嬷,只摆摆手让她快去快回。
唐五针对钟家姑娘绝非偶然,她还记着之前的猜想。再有一个月大舅就要归京,也许皇帝已经开始给他挪腾位置了。
是不是,就看近日户部侍郎钟黎青会不会因治家不严被弹劾?
转眼瞥向手边那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五福玉香球,李安好撇了撇嘴,二婶的眼光不错,一眼就瞧中了个能人。
此能人还极有可能是皇帝握在手的暗子,但愿钟家姑娘能放开心,唐五也许是她唯一的生路。钟黎青从户部员外郎到户部侍郎,绝对干净不了。
前院书房,老夫人与两个儿子叙了半个时辰的话,就叫了李桐儿进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房内传出李桐儿的痛哭求饶声,李安馨有点害怕了。
汀雪苑晚膳摆上桌,李安好帮着宏哥儿洗了左手,又擦了脸,刚想说话,院外就传来了一阵吵杂。
“李安好……你给我出来……”
李桐儿?
“严嬷嬷没有宏哥先生厉害,”宏哥儿蹙着一双小眉头仰着脑袋看向三姐姐:“四姐姐这声音都快赶上阿尔家的长耳了。”
阿尔是宁诚伯府津边庄子大管事家的小
孙子,比宏哥儿大三岁,长耳是阿尔家养的驴。津边庄子往京里送粮食多是用驴拉,宏哥儿有见过。
只是他这样说李桐儿,李安好不禁笑出了声:“我让宝鹊和小雀儿来服侍你用膳。”
被宝樱抱坐到椅子上的宏哥儿立马点点小脑袋:“好,”抬起肿了的右手,窝起小嘴吹了吹,后极为可惜地对手说道,“今天不能用你了。”
安置好宏哥儿,李安好就出了堂屋,她倒要看看李桐儿在汀雪苑外闹什么?
“贱婢,你让开,我要见李安好……我要见李安好……呜呜……”
此时的李桐儿全无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发髻散乱,泪晕花了面上的颜粉和胭脂,红肿的眼睛中尽是怨毒,揪扯着守门婆子不放手。
脸被抓了几条杠的婆子仍好声好气地苦劝:“四姑娘,您别在这院外大喊大叫,会吓着七少爷的。您放手容奴婢进去回禀一声,奴婢去去就来。”
“我要见李安好,”李桐儿满脑子都是祖母和父亲的狠绝,他们放弃她了,就因为她无意说的那句话。原来在祖母和父亲心中,已经过了适嫁之龄的李安好这般碰不得沾不得?
他们是不是忘了,她才是那个要进宫为宁诚伯府搏富贵的人。
“李安好……你出来,”因为恨极,李桐儿姣好的五官都显得有些扭曲,揪扯婆子的手劲越发大了,额上还疼着。她那样哭求,磕头求饶。父亲和祖母全然无视,竟招了婆子将她强行拖拽出书房。
她犯了什么大奸大恶?
“李……”
“别嚷嚷了,”李安好披着件斗篷,不急不慢地走出汀雪苑,从头到脚将李桐儿看了一遍,不禁轻扯嘴角:“你这是唱哪出?”
见着李安好,李桐儿双目微不可查的一缩,松开婆子,欲要移步朝向李安好。婆子连忙跨步上前拦着,这四姑娘疯了,可别叫她伤了三姑娘。
“闪开,”李桐儿不再扮演娇弱,抬腿粗鲁地踢踹碍事的婆子。
李安好看着她,渐渐冷下脸,在其挥爪子去挠婆子脸时,幽幽说道:“想此生不得入京,你就尽管在我汀雪苑的地儿上撒泼。”
冒尖的指甲抵着婆子的皮肉,李桐儿却不敢再抓拉,爬满血丝的猫眼盯着神色
清冷的李安好,莫名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
她还以为李桐儿被打击得失了神智,什么都不怕了。李安好抬手两指朝外一拨,婆子立马退下。同时跟在后的婢女也自行撤至两丈之外。
看着汀雪苑下人恭敬的模样,李桐儿心中生了点点怯意。
“你来我这闹,是因为祖母和父亲不再允你参选的事吗?”
李桐儿闻言,正消退的怒火如被泼了盆油顿时更甚,不自禁地上前两步,手指李安好:“你到底跟祖母说了什么?”
李安好嗤鼻一笑:“还需要我说什么吗?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也要我来告诉你?”
心一紧,李桐儿知李安好所指:“我……我当时只是太过惊讶,一时失了神才脱口而出,”强词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你信?”李安好轻眨了下眼睛,不在意李桐儿眼神中的躲闪:“如若是因认出物件而惊愕,脱口而出的只会是‘五福玉香球’,而不是‘三姐姐的五福玉香球’,后者强调着来处,太过刻意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其实来汀雪苑,李桐儿心中还存有丁点希望:“三姐姐,你信我,我们一家子姐妹,我害你就等于害我自己。”
李安好笑着摇了摇头:“你觉悟得太晚了。”
“不,不晚的,”李桐儿眼泪溢出眼眶,弓下腰哀求道:“三姐姐,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不要让大舅母怪罪我们宁诚伯府好不好,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在说什么笑话?李安好觉自己刚刚的定论还是下早了,轻哂一笑:“这关燕家什么事儿?”上前几步,手指了指李桐儿的眼,后下落定在其心窝处,“祖母和父亲之所以会放弃你,是因为你的眼里和心里没有家族门楣,”加重语气强调,“无关燕家。”
“家族门楣”四字在脑中炸开,轰然一声,李桐儿瞬间了悟,所有的气恨与怨念立时全成了笑话。那口气泄掉,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李安好眺望暗沉的天际,长出一口气:“你也不要伤心,六妹妹会同你一样,不再有资格参选,”除非二叔一家分出宁诚伯府。可离了宁诚伯府,李安馨的身份就更一般了,二婶不会肯的。
前院书房,跪在地上
的周氏听完老夫人的话,瞠目惊呼:“母亲不能啊,父母在不分家,您这样做是要置老爷于不顾吗?”
“既然你选了不分家,那年前就将六丫头的婚事定下,”短短时间,老夫人似又老了许多,精气神更是不能与今早比。
“母亲,馨儿知道错……”
啪,老夫人反手就是一巴掌,惊得站在边上的钱氏都打了个激灵,本能地往上手李骏那凑了凑,两眼盯着头被打偏了的周氏。她到底做了什么,以致母亲生这么大气?
要知当年她……她动前头燕氏的嫁妆,母亲也就罚了禁足。
跪在周氏左侧的李岩红了眼,抓住母亲的手紧握着,脸埋在其腿面上:“娘,儿子不孝,娶了毒妇。您身子才好,不要动怒,我这就送她去慈云庵。”
“老爷……”
“爹……”
燕府那头,旬嬷嬷巨无遗漏地描述着今日勇毅侯府里发生的事,是一边说一边哭,帕子都哭湿了一条,讲完就咚一声跪在地:“大夫人,宁诚伯府势弱,钟家和勇毅侯府黑了良心,想要姑娘的命啊。还有那承恩侯府,枉为懿贵太妃的娘家,竟煽风点火欲要助钟家害姑娘。”
钟家?燕景氏神色变得肃穆,收拢了南漠兵权,皇帝蓄势渐成,是铁了心要肃清户部。看来还要给老爷再去封信,让其早做准备,户部侍郎的位置可不好坐。
“被欺至此,宁诚伯就没什么话说?”
“敢说吗?”旬嬷嬷想想都替姑娘可怜:“那钟家背靠贤亲王府,就算再借伯爷十七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吱一声。”
燕景氏弯唇笑道:“是吗?”别怪她没指点宁诚伯,这样讨好皇帝的机会可不多,“我手书一封,你带回交给府里老夫人。”
明日早朝,宁诚伯必须当朝哭得跟死了爹似的。
因着李安馨及笄在即,老夫人终是网开一面,在周氏母女承诺放弃参选后,要求周氏于李安馨及笄之后搬去北苑小佛堂禁闭思过,直至李安馨出嫁。而李安馨虽不用待在小佛堂,但也需日日去小佛堂抄经去心中邪祟,直至出嫁。
回了宁余堂,脚才沾着堂屋的地,老夫人就瘫了,没失声痛哭,却老泪纵横:“孽债,都是孽债。”
“现在也不去
贪那富贵,没事了,”江嬷嬷也泪湿了眼,抱主子起身:“地上凉,您这身子可再也经不住折腾了。”
老夫人流着泪,自己也使力站起往前挪:“我还不能死,死了就是害安好。”
急赶慢赶,旬嬷嬷回到宁诚伯府已近戌时正,连汀雪苑都来不及回,就直接去了宁余堂,叫开了门,亲手将舅家大夫人的信交于老夫人之手。
夜半宁诚伯两兄弟骑着马,满京城跑找大夫,甚至都求到了太医院院判姜苁灵家。
十月十八日早朝,皇帝才坐到龙椅上,宁诚伯就扑通一声跪着冲到了大殿中央哭嚎:“皇上,您要给臣做主啊……钟家欺人太甚,”头咚咚咚地磕在金砖上,没几下就见了血,“臣老母被钟家夫人欺得自勇毅侯府回来就旧疾复发……臣枉为人子枉为人父啊……皇上……”
哭到激动处,竟爬起就欲撞向离得最近的那根柱子。
勇毅侯被惊得顾不得身份一把抱住李骏的腰,昨日枫林园的事他已知晓,早就猜到今日早朝不会安生,只没想到首先闹起来的竟是宁诚伯,他什么时候长了胆子?
“护不了老母,护不了妻儿,臣枉为人……”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沉目俯视着大殿上的乱象,见宁诚伯被勇毅侯摁住后,转眼看向钟黎青。
钟黎青也是一肚子的憋屈,在皇上盯上他时极为干脆地出列跪地:“臣治家不严,引得皇上烦心,臣罪该万死。”宁诚伯有什么好哭的,李钱氏当众殴打他夫人,他都没处伸冤。还有他可怜的闺女……
“说说吧,”皇帝一开口,宁诚伯的喉咙就好似被谁扼住了一样,顿时断了哭嚎,也不寻死觅活了,推开勇毅侯后规规矩矩地跪着。
钟黎青将事道来,当然不该说的他一句没提。只是今日宁诚伯有神.人指点,那是豁出去了:“皇上,臣有事起奏。”
“说”
是个男人都不想当龟孙子,宁诚伯狠瞪了一眼钟黎青,钟黎青直觉要糟。
“据臣所知,钟夫人、勇毅侯夫人之所以颠倒是非黑白,让小女替钟家姑娘蒙受清白之冤。全是因在听戏时承恩侯夫人屡屡示好钟家夫人,而在场诸位都以为皇上您有意要娶钟家女儿为后……”
“你胡
说,”钟黎青慌了。
坐在大殿之上的皇帝有点满意宁诚伯今日的表现了,也算是没白费了燕家的一片苦心了。当然他也知燕夫人费劲提点宁诚伯,纯粹是为了泄愤,给这些不干人事的老东西添堵。
自圣上诛杀严氏满门,百官就晓圣上笑颜之下是何等狠辣。钟黎青有意隐瞒,宁诚伯揭露真相,这回钟家是真的要倒霉了,且承恩侯府、勇毅侯府都不会好过。
钟黎青越慌,宁诚伯就越盛气,说话的声音更是铿锵有力:“事发之后,承恩侯夫人还向臣母施压,臣母被气得当时就犯了心绞痛。她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护钟家姑娘清誉,意图欺君。”
“欺君”一词出,立时朝堂上连起抽气声,这可是大罪。
“李骏,你住嘴,”要不是在这金殿之上,不可妄为,钟黎青活撕了宁诚伯的心都有:“皇上,臣罪该万死。”
勇毅侯此刻已后悔救宁诚伯了,不敢有丝毫迟疑来至大殿中央:“皇上,臣有罪。”
承恩侯也赶紧出列,在心中已将姜氏骂了千万遍:“皇上,臣有罪。”
听了半天,站在百官之首的镇国公终于动作了:“皇上,臣替小子向钟家姑娘提亲。”终于可以将那孽障脱手了,虽然钟家不干净,但嫁出门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只要钟家姑娘愿意跟孽障好好过日子,镇国公府也不会亏待她。
这回他得谢谢李骏那小子,让此事成了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明天书要上夹子,明日的更文放到晚上22:00,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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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火葬场实录》by乌合之宴
凉州王慕容澹野心勃勃,乖戾狠辣,最讨厌一戳就倒的娇弱美人。
虞年年就是传说中一戳就倒的弱鸡美人。她第一眼就看中了奴隶堆里长得最高的那个小奴隶,牵着“她”欢欢喜喜回家。
慕容&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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