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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上九龙九凤冠,屋内宫人都自觉屈膝。李安好端坐到镜奁前,秦嬷嬷起身净手,给贵主绾发,后小心翼翼地取九龙九凤冠为其戴上。
尺寸正好,感受着顶上的沉重,透过琉璃镜细数着冠上用金丝编织而成的龙凤。九龙在上,凤居下口衔火红珠滴,珠翠嵌成盛开的牡丹簇簇拥拥盘在中间,冠檐底端镶着颗颗都足有指甲盖大的红宝石。
当真是富丽奢华!
站起身,离了镜奁目视前方走几步。只一刻,李安好就觉脖颈有些不适。想到大婚那日要戴着这九龙九凤冠拜天地、谒庙、朝见受百官跪拜等等,不由得苦笑。
回到琉璃镜前,盯着自己纤细的脖子,真怀疑一日下来还有没有命活?
脱去凤冠凤袍,吩咐宝鹊准备一些清爽的膳食。李安好坐到支着的花绷子前,打算再绣一会。寻常人家纳吉下聘后,女子都要为未来的夫君亲手置备衣装。她嫁的是天子,天子吃穿住行皆有规制,自是不用她劳心费力。
只宫里那位特地着范公公送来了衣服尺寸和贡缎,她就不得躲懒了。看着还差几片叶子没绣好的墨竹林,接过小雀儿递上的针,轻轻捻了捻。庆幸自己女红不差,做两身便服还是可以。
下午,陈元若上门,在去宁余堂给老夫人请安后,便由宫女领着进了汀雪苑。早几日就接了拜帖,知道她今日要来,李安好这会正等着,听到动静,起身迎去门口。
自去年初雪到今才将将过去七个月,再见时却人事已非。
贵主气韵较之从前更加内敛了,陈元若温婉笑着上前屈膝行礼:“奉安国公府陈氏元若请贵主安。”
“快请起,”李安好亲扶陈元若起身,右手握着她的左手,指下不平的疤痕是自己欠下的情,观其面,不见丝毫哀婉不甘之象,倒是相较柔嘉公主府那次见面多了几分从容:“我还未谢谢妹妹搭救之恩。”
那日无论是谁撞到那小铜炉被灼伤,都属她之过,只因小铜炉在她的席上。
“贵主言重了,当日所行是元若心之所向。”这亦是她自己选的路,从“九姑娘”到“妹妹”,一切都值得。三个月前父亲将奉安国公府九分
家底给了她,且说明了皇太后之大恶。
三个月,她用了三个月才平复了心绪,按压下惶惶恐惧,接受了事实,开始依照噩梦所示谋算自己和奉安国公府陈氏一族的将来。
扫过堂屋里的摆设,没有精雕细绘,不显华贵,紫檀透着古韵,寻常绿叶红花添色,雅致又不失生气,由此可窥得贵主脾性。
李安好莞尔,看来正如自己所想,陈家元若并不想进宫。话至此,便不再多言那事。
拉着她来到榻边坐下,令丫鬟奉茶。
“我还未恭喜妹妹。”
陈元若知贵主意指何,面上不禁露了羞腼:“多谢贵主。”待帝后大婚之后,她和唐五也将成亲。虽这门婚事是她算计来的,之间多有波折,但为了奉安国公府,她会好好对待,不辜负唐五不负自己。
“知人知心,”关于唐五,李安好有意想要提点陈元若两句:“咱们看人不能光识表象,听外人言。也勿要先入为主,下意识地去否定所有。”
闻此言,陈元若心有触动眼眶一热,起身离榻屈膝行礼:“多谢贵主提点,元若谨记。”
“了解了看透了,还要懂得结合现实权衡利弊。”就像她与钱氏,纵然钱氏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缺点,但胜在心在宁诚伯府易掌控,这就够了。
结合现实……权衡利弊?有时看似好的,一旦结合了现实就未必了;而有时看着好像不对的,联系现实,它也许就是正确的选择。
唐五的荒唐,镇国公府满门俊才,还有……还有南漠兵权,有什么在陈元若的脑中飞掠而过,敛下眼睫遮住瞳孔里铮亮的光芒,用力吞咽下一口气,犹豫了三息后,毅然问出了口。
“姐姐,如果你最亲的人要拖着您一起死,您会如何?”
听此问,李安好不由得挑起一双长眉,明显有些愕然,不过只瞬间又恢复如常,笑言道:“那就要看我甘不甘愿?”
“若是不甘愿呢?”陈元若抬起头望向李安好,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能站在君王侧与君携手的女子可解奉安之祸。奉安国公府不求富贵,只望无辜者不被牵连。
李安好静看陈元若此刻的神态,心漏跳了一拍,那个最亲的人指的是太后吗?陈元若在柔嘉公主府
受伤,后又撞上唐五,再看奉安国公对待陈元若和唐五这门亲事的态度?
陈元若不想进宫,奉安国公也不想她进宫侍君。
“是妹妹唐突……”
“那就想办法摆脱那个最亲的人,远离她,”李安好不再去推测这其中是不是有太后什么事,单纯地想帮其解惑,还那份相救的情谊。
“要是摆脱不了呢?”陈元若急切追问。
真的是太后,李安好抿唇,望进陈元若的水眸中,心有犹豫,该回答她吗?
“投诚,拿出足够的诚意向能克制她的人投诚,以求自保。”
陈元若双目大睁,她终于捕捉到了刚刚掠过脑中的那道光,恍然大悟。否极泰来,盛极必衰都是相对而言。就目前,奉安国公府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如此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太后既然想拉着奉安国公府给她陪葬,那奉安国公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揭家丑,干脆投诚皇帝,公然站到太后的对立面,与其割裂?
反正罪大不过诛九族。只是要如此做,必须拿得出皇上想要的东西。父亲说太后的背后还有人,不然祖父针对她的暗杀不会三番两次受阻。
“姐姐可否屏退左右,妹妹有些贴己话想与姐姐说。”原还有些迟疑,现倒是不必了。
这是要投桃报李?李安好喜欢这样的交易,抬手两指往外一拨。屋中伺候的人全数退出,旬嬷嬷和九娘守着门户。
屋里只剩两人后,陈元若深叹一声,吐出心中的郁积:“姐姐可知七年前,太后为何在新帝登基未满三年,就自请去护国寺为国祈福?”
还有半月,贵主就要进宫。有了父亲的告知,她由衷地希望贵主能尽快坐稳中宫,如此,太后受压制也能少做点恶。
李安好摇首。
陈元若凄然一笑:“其中具体情况妹妹也不甚清楚,只知靖昌三年三月节,皇帝祭祀祖宗前夜后宫里死了个年轻的太嫔,那夜在乾正殿伺候的宫人全数被换。除了御前太监总管范德江和一个宫女,其他都死了。三月节后,不出半月,那个宫女被封为宝林,也就是现在的敏美人。”
眉头不自禁地跳动了下,李安好在心里算计着时间,太后是靖昌三年四月去的护国寺。
陈
元若颤着音接着道:“死了的那个太嫔曾是贴身伺候太后的女官,长……长得有七分似……似太后。”对先帝嫡妻,己身嫡母存有不堪念头,这应该就是太后要给皇帝冠的罪名。
“多谢妹妹,”李安好已经明白陈元若告诉她这些的目的了。正好近半年她也在想,入宫之后该如何去应对太后和懿贵太妃,如今心里是有数了。只一点,她还是摸不准。
太后为何要如此对待皇帝?是心有怨恨,还是另有属意?
又说了会子话,陈元若将带来作添妆的珍物奉上,便打算离开,走至门口又突然顿足,回头问道跟在后的李安好:“姐姐看过《丰天呈黄经》吗?”
《丰天呈黄经》是前朝丰天女皇晚年所写的自传,她看过,只是陈元若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元若垂目,无力地勾动嘴角:“我父亲说,这是我姑母在闺中时最喜欢的书。”音落,人离开,她曾经不知,现在是明了了。
李安好静立在门口,久久不动作,原来如此。看来她大婚之前,应还会有一出,就不知会是哪几家的姑娘?
皇宫乾正殿,皇帝听闻燕茂霖说并未发现户部近两年的账目有不对,面上笑意未减,早已知会这般,也没什么可失望的:“这么说,户部有两本账?”可真是好。
“臣还不敢确定,”身着紫色朝服的燕茂霖双眉紧锁俯首向前拱手:“待臣查完近十年的账,才会有定论。”贤亲王是老狐狸成精了,圣上要想办他,定要一击即中。若是叫他逃过,那后果必是不堪设想。
“好,”皇帝自认是个极富耐心的人,十年都忍了,没得现在却等不及:“燕卿慢慢查,”正事说完,该谈谈他的打算了,“还有半个月,便是朕与元元的大婚之日,朕准备亲至宁诚伯府迎娶元元。”
一听这话,燕茂霖面上神色就变得难堪了:“帝后大婚之日,定是有无数百姓围观,到时人多繁杂,最易浑水摸鱼,”跪地叩拜,“还请皇上以国本为重,三思而行。”
他膝下只两个体弱的皇子,皇帝很清楚想他死的人有很多,其中包括慈安宫那位,但有机会该震慑还是要震慑一番:“燕卿放心,朕命硬着呢。”
燕茂霖忧
心忡忡地离开了乾正殿,皇帝背手走下大殿,立在山河千秋牌匾之下,一长相极为平凡的中年男子自右三盘龙柱后走出,跪地回禀:“主上,京郊有变。”
“正常,”皇帝仰望旭日山河,眼神幽暗:“掌着户部,偷盗国本,”轻眨眼,嗤鼻一笑,“招贤纳士用不了那么多银子,蓄兵动静太大,唯养暗卫最有可能。”
况且因先帝废除龙卫令,那几位都吃过大亏,而面对来无影去无踪的龙卫,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此次多是试探龙卫虚实,你下去吩咐地玄黄甲乙号,让他们好好准备,朕要那些脏东西有来无回。”
“是,”音未落地,人已不见,只余残影。
皇帝挑起唇角,眼中星光透着刺骨的寒,手指轻捻着玉扳指,上扬的嘴角又渐渐落下。帝后大婚,该普天同庆,除大赦天下,他还要减免赋税。百姓富足,是国之幸。
“皇上,”范德江轻手轻脚地入了殿中:“地壬有禀,今儿下午奉安国公府的九姑娘去给贵主添妆了,两人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国公府的九姑娘离开后,贵主在门口站了足有一刻。”
“是吗?”皇帝收回盯在山河千秋牌匾上的目光,调头回了殿上坐下:“两人都是快成亲的姑娘,说几句私己话也无什。”
既然您说无什,那他就放过了。范德江还有一事要上禀:“皇上,太后召见了藤兰阁那位。”
她倒是不忌讳,皇帝拿了朱笔继续批复奏折:“由着她们吧。”无外乎就是一个棋子跑了,再找一颗棋子罢了,只朱氏女可不是个乖顺的主。
不能由着呀,范德江皱眉,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皇上,您是不是忘了一事?”自大靖建国以来,皇帝并非是唯一一位登基后才娶妻的君上,“今儿太后除了召见藤兰阁那位,还请了柔嘉公主,派了田女官去了趟户部。”
皇帝手下一顿,抬眼看向范德江:“她相中了哪几个?”
前朝有规制,皇帝娶妻,要同纳四妃嫔。最早在六朝时,这四妃嫔是由凤主择,充作陪嫁。后来因怕凤主在后宫权大噬君,便慢慢地转变为君王娶妻纳妃。
大靖并无这规制,只太宗皇帝在位大婚时,当时的太
后为太宗的子嗣想,做主纳了四嫔,这就算是有了先例。
“武静侯家的韩氏璐女、吏部侍郎孔氏雨晴,还有宁诚伯府二房的李氏安馨,”范德江抱紧拂尘,太后回宫这半年大概尽在盘算这事了,瞧瞧多恶心人,“因着朱嫔入宫至今,您未……也算一个,刚好凑齐了四角。”
“李氏安馨就算了,朕不喜欢,”皇帝弯唇一笑,太后挑的几个都是有心觊觎皇后之位的人,想的是什么他也清楚,“延陵总督徐博义。”
恪王的岳丈,范德江立马接住话往下说:“徐博义尚有一嫡幼女,年十六,还待字闺中,去年秋就回了京,也赴了柔嘉公主府的红梅宴。”
皇帝点首。
范德江两眼珠子滚了一圈,未等到话,又继续说道:“据闻徐家幼女容貌更胜恪王妃。”徐博义的嫡长女徐氏雅雯,在靖文二十四年大选时,一诗一舞动京城,绝色的容颜更是引得已成年的四王相争。
当年先帝将其赐婚皇三子恪王时,还引得不少世家遐想,就是懿贵太妃不太喜欢恪王妃容颜太盛。
“去知会太后一声吧,”皇帝面上没了笑,按先例这四妃嫔是要在帝后大婚前入宫侍奉。皇后还没进门,太后就先给她添堵,但愿丫头别拿着张冷脸朝他,这不关他什么事。。
六月初六,太后同下四道懿旨。武静侯府韩氏璐女、延陵总督徐博义之女徐氏雅琪、吏部侍郎孔翔之女孔氏雨晴为四品嫔,于六月十二进宫侍君。
听到这消息时,燕家三位夫人恰好就在宁诚伯府宁余堂,多有气恼,可有先例在前,也不能说太后做得不对。
早知会有这一出,李安好是心无波澜,见祖母和三位舅母面色不好,还有心出言劝慰:“这是太后懿旨,又不是皇帝圣旨,不用担心。”再者要进宫的那三位,就算这时不入宫,明年大选还不是一样要入宫?
端着一张圆脸,燕茂庭的夫人燕张氏不忿说道:“咱们大靖朝又没这项规制,若太后无心,这事也不会有朝臣会提起,”照她说就是故意的。
“说这些有什么用,”燕景氏叹气:“只一点,皇帝膝下子嗣单薄,太后为皇帝纳四嫔就在理上。”
老夫人捻着碧玺佛珠,
看着孙女,心一揪一揪的疼。
随着帝后大婚之日的到来,京城街道是一日三扫,临街的店铺家家都贴上红囍,挂上红绸。站在街头一眼望去,那尽是喜庆。
六月十一起,顺天府尹亲自领兵卫全城布防。六月十三,关闭京城四方城门。
六月十五日,宁诚伯府大开府门,辰时第一抬嫁妆出府,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整条巷道。礼部尚书和内务府总管各拿一本册子站立在府门两旁,三百六十六抬嫁妆直至午时才走完,真真是十里红妆。
这晚,两房人都聚在宁余堂用膳。膳后宁诚伯是欲言又止,终什么也没说,递了一沓银票过来。李安好也没客气,让九娘收了。
钱氏虽为继母,但也是母亲,跟到汀雪苑,还没进门就瞥见那些神情肃穆的宫人,也不敢跨入,拿出早先准备的东西,塞到李安好手里,就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姑娘,旬嬷嬷在堂屋等您,”宝乔面上隐含不舍。
李安好笑笑,将手中的小盒子交给她:“放寝房。”
“姑娘,”听着动静,旬嬷嬷迎了出来,眼中含着泪花:“让奴婢再服侍您最后一回。”她老了,不中用了。姑娘心疼她,放了卖身契又给了银子,她知福,就是舍不得一手带大的姑娘。
“好,”李安好上前,抓着她的手,抽了帕子为其拭去泪:“你在外帮我看着铺子和庄子,享享清闲。宫里有她们几个在,我也不落寡。”
旬嬷嬷连连点首:“老奴听您的。”只是这一别,怕是此生再难相见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躺到床上,李安好才打开钱氏塞给她的那只小盒子,不出所料,一本上了色的《合欢》和几张调理方子。因着好奇,翻开了那本制作相当精美的《合欢》,见着画中的男女……顿时面上生热,赶紧合上。
比之图画中的生动,近日宫嬷嬷讲的那是当真隐晦。将东西收入小盒子,让宝樱放进妆盒中。
这眼才合上不过一个时辰,还未入眠,宫里的嬷嬷就悄没声地进寝房叫她起身,沐浴熏香,擦凝露。秦嬷嬷领着一排宫女捧着衣饰走进,裹着一件披风的李安好看着那耀眼的黄,心不禁提起。
这一日,终还是来了。
凤袍加身,端得是贵重,只这六月的天,着实是热。冰盆摆满了汀雪苑的各个角落,可端坐在镜奁前由着宫嬷嬷绾发的李安好还是觉得热,她心无宁静。
卯时一刻,红日将升,礼部尚书闫冬铭至,带来了册立圣旨和皇后的金册,一声“钦此”落下。李安好接了圣旨、金册,站起身,满园的人对她行跪拜大礼,齐声唱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握册立的圣旨和金册,迎着刚升起的旭日,从此刻起她就是大靖靖昌皇帝凌庸墨的皇后了。
辰时奏乐起,皇帝仪仗出太和门,文武百官追随在后。街道两边两步一禁卫,围观的群众个个都衣着干净,离得老远就跪伏吟唱:“皇帝万岁……吾皇万万岁……”
百姓震天响的恭祝,柔和了皇帝的眉眼,心中生了一丝满足。他十年的勤政,并不是无所获。
龙凤合和盖头慢慢落下,李安好端坐于香闺。虽前有四嫔之事,但能得皇帝亲迎,她这皇后在外界看是甚得圣心。
“御驾已临荷花里弄。”
“御驾已临丰和里弄。”
一声声宣告不绝耳,李安好垂目看着躺在右掌心的靖昌钱币,这是皇帝登基后,亲手铸造的钱币,天下仅两枚,帝后各一。
皇帝圣驾驾临,宁诚伯府主宾皆候驾于府门外。
换上宫装的小雀儿等在汀雪苑外,听到隐隐约约的吟唱声,立马转身回院子。
依俗,范德江扬着笑脸提着大红灯笼在前,这意指皇后娘娘是皇上打着灯笼才寻找的良配。没人敢拦新郎,着龙袍的皇帝一路顺畅地来到了汀雪苑,守门的清秀宫女立马打开门跪迎。
走进院中,如他所想,她的院子清雅恬淡。目光自桂树下的秋千扫过,皇帝眼中有笑,起步往香闺。
小雀儿掀开门帘,跪请主上进屋。
皇上没有收敛脚步,入了香闺深处,见到了他的皇后。没了脚步声,李安好抬起头看向门口,隔着盖头,她只得见一双金靴头。
莞尔一笑,皇帝上前:“梓童,朕来迎你。”
金靴驻足在跟前,李安好颔首:“皇上厚爱,臣妾铭感于心。”
“手给朕,”皇帝伸手向前。
李安好左手一颤,后不做犹豫递出放于那只大手掌心,看着它被包裹感受着来自掌心的炽热,就着皇上的力慢慢站起身,顶上的凤冠依旧沉重。
执手走出汀雪苑,掌中的柔荑略微凉,皇帝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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