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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片刻,走上前去,那物事却没有光泽,只是黑沉沉的,韩一鸣低头看了片刻,弯腰拾在手中,乃是一个小小的葫芦。那葫芦到了手中,便微有动静。其中似有什么爬动,韩一鸣一捏,葫芦乃是封紧的,不会有什么漏出来,便揣入怀中。转回身来,一个人已凭空出现,一身青袍,手持桃木剑,对他道:“这可是你自己撞上门来的,小兔崽子!”韩一鸣只听他说了一个字,已招出碧水宝剑来,横在身前。来的就是万虚观的观主,他恨之入骨的平波道人!
平波下手极快,桃木剑上灵光闪动,道道剑光已向韩一鸣砍来。韩一鸣却也不慢,如影追风剑一连砍出去几十道剑光,道道都是又快又急,将平波的剑光都荡了开去。只是韩一鸣知晓今日是在平波的地头上,不可恋战,一气砍出几十道剑光,御剑就走。青霜宝剑用起来也颇为得心应手,手上一凉,已急速飞了出去。只听平波大骂:“想跑?做梦!让你见识下道爷的厉害!”也直追过来。
他御剑也极快,只是韩一鸣飞了一阵,却觉自己慢下来了,不知为何,碧水宝剑渐渐慢下来了,平波转眼已经赶上来,对他狞笑道:“小兔崽子,你那点小把式,也想要逃脱?告诉你罢,你能活到今日,实属不易。”他左手捏了个口诀,对着韩一鸣一指,韩一鸣心知不妙,收住去势,转身要跑,却已不是那么灵便。平波冷笑:“你才修行了几年?想跟我比?可笑!我若要你死,你可是别想活!”韩一鸣知晓他对自己下了符咒,只是自己对符咒并不精通,学得也不多,要如何脱了这个符咒,却是一无所知。
平波见他不能逃走,狂笑起来,两眼之中全是狞恶。忽然一道紫光一闪,一个紫色人影出现在眼前。灵芯不知从何而来,轻轻巧巧便出现在了他与平波当中。她紫发紫衣紫眸,两手空空,却是临风而立,流金碎玉在她身周轻轻舞动翅膀。她一现身,平波便停了一停,便是这一停,灵芯轻轻一吹,一道花雨凭障已将平波和韩一鸣隔开。那花雨全是紫色花瓣,在平波身周轻轻旋转,韩一鸣这里得了空,本就怒气上冲,回过身来,只想挥剑去砍平波,灵芯已一把抓住韩一鸣的手臂,向空中一跃。从来不曾想过灵芯会有这样强的灵力,韩一鸣凭空就被她带着飞入空中,平波这里挥开花雨,大喝:“哪里走?”如莘已回头手一挥,韩一鸣也回头去看,只见碎玉双翅旋舞,一片片手掌般的冰雹已对着平波劈盖脸砸过去。平波大骂:“什么妖术,也敢来我面前卖弄?”他手中桃木剑挥舞,将砸到面前的冰雹都挥开了,却有一阵闪烁金光的旋风也扑到了面前,再避了开去,灵芯和韩一鸣早就不知所踪了。
灵芯并不御剑,她就是轻盈如风,伸手在面前一划,韩一鸣已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灵芯一把拖了他,转眼,已进了一片空虚之中。灵芯这才放开手,转回身来,韩一鸣也转回身来,却见平波正四处张望。灵芯看了平波片刻,小声道:“他找不到我们。一会儿就会走的。”韩一鸣道:“灵芯,你这样强的灵力,我们……”灵芯道:“我借了灵悟的灵力,沈师兄告诉我,一定不能让你跟平波打起来。”自然是沈若复让灵芯来的了,韩一鸣道:“我也时时警惕,可有时还是有些忍不住。”灵芯道:“沈师兄担心平波发现你会对你下手,因此让我来。我早来了,就在你们旁边。你若是没事,我就不现身了,你这里被他为难,我就出来帮你。灵悟的灵力果然很强。”
外面平波四周寻找了一阵,不见韩一鸣的影子,这气非同小可,跳了脚大骂。韩一鸣这时却冷静下来了,只是看着他骂,反正他也看不到自己在何处,总不会被他激将了出去送死。平波骂了一阵,不见动静,只得悻悻离去。他去得也快,转眼已不在了。灵芯这里收了法术,和韩一鸣赶回黄松涛处来。此时正是黎明之前,一路上只觉晨风清凉,挨得近了,韩一鸣一眼看到的便是灵骨,灵骨自来到这里,便在一处定住,再不走动。韩一鸣每看见灵骨,心中都一阵刺痛,他那丰神俊朗的师父,就这样成了一具灵骨,认定灵山弟子所在,跟在后面不离不弃。此时灵骨是定着不动,但人人皆知,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灵骨必定会跳出来,碧水宝剑也会如从前那般凌厉。只是越是如此,看在眼中越是难过。
他们来去都极轻巧,不会惊动黄松涛,也不会惊动他的弟子。韩一鸣却知,即便黄松涛知晓了,也不会出声,他只在意无名,至于灵山的事,他是绝不想涉足的。宁可装个不知道,也不会前来询问。这便是黄松涛的精明之处了,他不过是感激韩一鸣将无名带回他派中,所以给他们一个下处,至于灵山的一切,与他无关。便是将来有人问起,他也是这样回答。
除去罗姑、青竹标与带了风云的二位师姐不在,沈若复与师兄们都不曾去歇息,只在韩一鸣屋内等他回来。韩一鸣一回到住处,人人都松了口气。韩一鸣将自己所见都讲了一遍,包括那个女子。说到那个女子,他想起自己拣到的小小葫芦,便伸手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一时间众人都围了上来,对着细看,涂师兄伸出手来,似是想要拿在手中细看,却又止住了。沈若复道:“我没那么多见识,不曾见过这个,哪位师兄见过,前来细看看。”冯玉藻对着细看,片刻之后,有些拿不准地道:“这个,这个像是个防身的,只不过我觉得这色泽,还有上面有隐约的青气,我也不敢拿。”韩一鸣道:“应该不会有什么,我拿过的,我总觉这个葫芦很轻很薄,里面一直有什么在爬动。”
冯玉藻道:“金蚕!”韩一鸣没听到过什么叫“金蚕”,便向沈若复看去,沈若复道:“蛊!金蚕蛊!”韩一鸣一听这话,立时便想了起来,从前二师伯对自己说过蛊的,也说过如何修炼,只是自己也仅仅是听说过,没见过,甚而在书上都没见过。却也恍然大悟:“啊,这就是平波的异样修行么?那个女子是个养蛊的?”沈若复道:“是的,平波真歹毒。他弄了这样一个女子来,必定是对如莘有所图的。这个女子要是在如莘身上养上了蛊,将来我们夺回来也没什么用了,说不定还会反而祸害自身。”
韩一鸣吃了一惊,这种异样的修行有这样厉害么?冯玉藻道:“这个,只怕不必这样操心。这个蛊如果真是金蚕蛊,又是这样的,便该是她极重要的物事,她怎么会扔给韩师弟呢?这样简单的便扔给韩师弟,她的修为会大大损伤的。并且她也胆大,这样便扔出来,也不怕师弟被金蚕蛊伤害。再者,若是师弟不拣起来,这个金蚕蛊被平波拣拾去了,她就受制于平波了。真是太冒险了。”韩一鸣不知金蚕蛊有这般厉害,对着那葫芦细看了半晌,才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好似见过这个。可我却想不起来了。”他向来记性不错,对着这葫芦看了半晌,猛然间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但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也是说不出来的奇怪。
冯玉藻道:“师弟,你认识那个女子么?”韩一鸣摇了摇头,沈若复道:“你再想想。”韩一鸣道:“我都不曾看到她是怎生模样,我如何认得她呢?我只见她趴着,因平波门下没有女弟子,我很奇异,便是这时,她就将这个葫芦丢过来了。”沈若复道:“那就更要细想了,师弟,这个金蚕蛊对她而言,极其要紧,就如同你的鸣渊宝剑一般,你会将你的鸣渊宝剑递随意给人么?”韩一鸣道:“可我着实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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