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公孙伯圭或负天下，绝不负边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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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京的大战已经进行了数月之久，公孙瓒虽然算不得恢复了雄心，但是走出了那座封闭了所有人的阁楼之后，这大军的士气也确实是上涨了起来。

加上关羽的勇猛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这易京之战已经开始慢慢的偏向了公孙瓒的方向。

颜良文丑和后方的淳于琼还有阎柔的乌桓鲜卑联军全部都已经冲杀包围了过来。

审正南此时也清楚，如果他们这一次撤退了，那就不是恢复原状的问题了，那么他们可能就是要准备败亡了。

在这个要人命的年景里，三百万斛粮秣在手，只要他公孙瓒不是傻子，他靠着发粮都能活活的把冀州给掏空了。

而冀州若是真的损失了这么大的一批粮秣，袁绍自己都交代不过去，更遑论其他。

所以审配不能让公孙瓒逃出去，更不可能撤走，撤了就结束了。

“攻过去，杀！”

颜良已经率先发动了冲锋，而冀州强弩营已经不计较任何的得失，只要抓住机会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箭雨。

高干率领的先登营只有一个任务，堵住关羽的大营，配合过半的冀州强弩，只要他们敢冲出来就直接箭雨招呼。

死伤不论，无论敌我，一切以杀敌为主要目的。

为了这一战他直接拿出来了让所有人都为之心动的抚恤，只为了能够得到胜利。

“颜良，文丑攻打公孙瓒主营，先登营攻入关羽大营，不要在乎那霹雳车，那玩意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东西。

所有战死者，家眷得五十亩上等良田，某审正南以审家名誉作保，保证你家人孩儿绝不会有任何饿死的可能。

所有人，冲上去，不留后手！

让阎柔给我绕过去打他的侧翼，拖住他的骑兵，就算是命不要了，也要给我打他的骑兵，快！”

审配此时已经站在了全场最高的望台之上，一道道的命令全部通过传令士卒传入了大军之中，令旗不断的挥舞。

一阵阵的厮杀声从易京之处传了过来。

一条条让双方头痛不已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公孙瓒麾下大将田楷伤重退回主营之中，公孙瓒强冲审配被阎柔带着数倍的鲜卑乌桓直接挡在了外面不说。

公孙瓒本人更是被砍伤了右臂，活动不便。

而另一边，关羽副将甘宁直接被打的浑身是伤，被关羽抢回去的时候命都差点没了。

关羽之子关平现在浑身浴血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便是关羽现在都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箭伤了，不断的厮杀之下，他们损失惨重。

但是袁绍这里损失的更加的惨重。

淳于琼麾下诸多将校直接被关羽甘宁屠杀了个七七八八，先登营已经算是百不存一，基本上算是就剩下了个种子。

可是现在大战仍然再继续，恐怕这一场大战结束，这种子也都剩不下了。

而鲜卑乌桓的联军被公孙瓒一战杀了个折损过半，如今只能游走拖延，不再具备冲锋能力。

另外一边的兵马也是一样，颜良文丑都受了不少的伤不说，高干直接和田楷拼了一个两败俱伤。

现在还在大营之后苟延残喘着。

而韩猛更是被射成了筛子之后直接被一块巨石打成了肉酱。

除此之外，其他诸多兵马将校那也是损失惨重，这一战当真是双方都已经拼上了全部。

不胜则死。

而在这种厮杀之中，袁本初终于带着援军来到了这里，旌旗招展之中。

田丰沮授，张郃高览袁尚张南，诸多袁军将校簇拥着袁绍再次来到了公孙瓒的面前。

上一次，他们如此见面还是当年的界桥一战，那一战是双方最为重要的地方，同样是生与死的代价。

只不过上一次袁本初死中求活，而这一次公孙瓒似乎没有了活路。

两座山丘已经都没有了前沿，现在只要开始就是短兵相接，箭雨和巨石上下翻飞，不断的厮杀之中直接用血肉浇筑这片土地。

而公孙瓒不会放弃，袁本初更不会放弃。

“袁本初，今日你可是来取我公孙瓒首级的么？”

山丘之上，公孙瓒策马而来，朝着金甲披身的袁本初大吼了起来。

而袁本初见到了那个沧桑之中仍然还带着些许雄壮的汉子，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不顾众人阻拦直接策马缓缓向前。

“公孙伯圭，今日你若投降，我必将你全家斩尽杀绝！”

“哈哈哈哈哈.....袁本初，今日我若胜了，定然会让你袁家留个后代传承！”

“好！”

两个人互相嘶吼着打着招呼，最后都是仰天大笑之中，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军阵之中。

下一刻，就是要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么关键到时候，一声嘶吼从远处传了过来，那是一名浑身染血的士卒在策马狂奔。

数名斥候与将校已经出去将他拦住，并且带到了袁绍的面前。

但是这一路上他仍然在不断的嘶吼着，不断的说着。

“主公，渔阳乌桓鲜卑大举犯境，烧毁房屋无数，破坏农桑无法计算，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请主公援助渔阳啊！”

凄厉的嘶吼声不但传到了袁绍等人的耳中，更是传入了准备回营应对进攻的公孙瓒的耳中。

让那白马将军公孙瓒的身子陡然一僵。

而此时袁本初却是看向了那嗓门奇大的士卒，眼神之中出现了很多深邃的感情。

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那奔袭而来的士卒很明显是没有这些想法的，他直接选择了继续的嘶吼，说着渔阳乃至上谷以及代郡一代都彻底的陷入了兵乱之中。

无数的鲜卑人和乌桓人都在四处劫掠，整个边疆乱成了一团。

希望袁本初能够出兵救援。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在了袁本初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命令，他们现在兵强马壮出兵救援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如今公孙瓒的首级就在眼前。

“袁本初！”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的时候，一声大吼再次从山丘之上传了过来，那公孙瓒去而复返了。

“我等，换个决战之地如何？”

看着那傲然端坐于战马之上，双眼目视自己眼睛的公孙瓒，袁本初也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

“我攻打渔阳和代郡，上谷之地的战事....”

“莫要废话，今日让开道路就是，剩下的事情与你袁本初没有关系！”

公孙瓒粗暴的打断了袁本初的话语，但是这般无礼的事情，却是没有让袁本初有任何的意见。

也没有任何的不满之色。

审配等人来到袁绍身边，似乎有话要说，似乎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过最后袁绍也只是大手一挥，那临阵完毕，已经做好冲锋准备的大军却是直接让开了这里的道路。

“云长无需跟过来！”

就在关羽等人也要强忍着伤痛跟上去的时候，公孙瓒再次一声大吼发出，制止了关羽的动作。

“此乃北疆之事，与尔等没有关系。”

“伯圭兄可是看不起我关云长？”

“那云长可是要看着我公孙伯圭就此绝后乎！”

公孙瓒一句话让关羽闭上了嘴巴，与此同时一支车队就这么缓缓的从公孙瓒脚下的山丘之中送往了关羽所在的地方。

那里有着公孙瓒的儿女和妻妾。

“袁本初，今日就看你的肚量了。”

“杀公孙瓒妻子者，袁家世代仇敌也！”

这一刻的袁本初也抽出了腰间长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以血覆脸，顶天立誓。

公孙瓒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也终于笑了起来，“云长，某家家眷就托付给你了，婚嫁之事某家不会再管，某家的儿子女儿，日后就拜托云长了。”

“日后关云长但有一口气在，定不让....”

关羽的话没有说完，公孙瓒就已经走了，带着麾下的所有士卒，带着那群伤痕累累，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的士卒走向了边疆的方向。

田楷被人抬着上了战场，关靖少了一条胳膊，公孙纪将自己绑在了战马之上，失踪许久的公孙范冲在了大军的最前面。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这是他们本应该出现的一战。

“白马义从！”

“在！”

“随我冲锋！”

浩浩荡荡的兵马就这么奔袭而去，奔向了那已经战火纷飞的渔阳等地，奔向了那异族纵横之地。

易京堡垒就此丢地，无数拒马鹿角仿佛证明着这里曾经有着一场让人无法忘记的大战。

无数的抛车就这么留在了原地。

无数的难民正在朝着这里聚集。

他们知道，这里有能够就他们性命的粮秣和士卒。

建安四年十一月初，公孙瓒离开易京。

初十，公孙在带着所有的兵马来到了一片惨象的渔阳郡，看向了那冲杀进来的乌桓和鲜卑人。

没有任何的废话，没有任何的鼓舞，就如同当年一样，抽出腰间环首刀，策马奔袭而去，箭雨落下之时，大战就此开始。

建安五年二月，公孙瓒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平定了自己人生之中最后一次边疆之乱。

然后悍然来到了袁本初的大军阵前，发动了自己人生之中的最后一次冲锋。

这一次公孙瓒的身边，只有不足百人.....

“我公孙伯圭或负于天下，绝不负这北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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