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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珍是过了正月十五来的沙河县,在北昌府寒冷的冬天,大家都有种意识,过了正月才算过完年哪。当然,整个正月都算在年里头,这也有些夸张了,官府向来是过了初五就上班当差。事实上,如衙役什么的,年也没的过,阿念发三倍薪俸,让衙役们与巡检司的官兵们年下当差,就是为了怕年下太热闹县里出事。什么过年招贼啊,丢东西啊,丢孩子啊,这些事,哪年都有。

丢东西还好,不过是破财,丢孩子什么的,哪家不得急死啊。

阿念自上任以来,逢年过节都防这些人,今年还下套抓了好几伙人贩子。纪珍来的时候,阿念刚审完人贩子诸事,着孙县丞带着审问的文书去州府禀报此事。

纪珍过年也没长胖一些,还是老样子,依旧披着那件红狐云锦小披风,脚上踩着鹿皮小靴,穿的也是小红衣裳小红袄,何子衿都笑,“阿珍这身,娶媳妇都可以啦。”

纪珍有些害羞,问,“何姐姐,阿曦妹妹在朝云师傅那里吗?”

何子衿就要把阿曦他们叫回来,纪珍道,“不用了,我去找阿曦妹妹就好。”

何子衿道,“急什么,喝口水,歇一歇再去也不迟啊。”

纪珍道,“姐姐,我不渴。”水也顾不得喝一口,就去找阿曦妹妹了。然后,看到了满头花的胖妹妹。阿曦见着纪珍也很高兴,小鸟儿一样就跑过去抱住了纪珍舅舅,纪珍回抱住阿曦,先给阿曦的满头花辣个半瞎,阿曦浑然不觉,已是欢快的同珍舅舅说起话来,从过年代收红包一直说到前些天过上元节去看花灯。

阿曦连说带比划的道,“我给珍舅舅买了一只这么大这么大的大鲤鱼灯,就挂咱们屋外头了,晚上咱们点上腊一起看。”

纪珍高兴道,“好啊。”

过去给朝云师傅行过礼,给朝云师傅拜个晚年。朝云师傅微微颌首,笑道,“拜年也没红包了,你的红包阿曦都替你领了。”

纪珍闻言,瞅着阿曦直乐。

朝云师傅问他些路上的事,纪珍口齿思维都很流利,道,“正月十六出门的,李叔叔送我过来的。路上走了四天,天气好,风也不大,挺顺利。”

朝云师傅便打发孩子们玩儿去了,纪珍这才有空问,“曦妹妹,你怎么戴这许多花啊?”

阿曦乐呵呵地摸摸满脑袋小花,还臭美兮兮地,“重阳哥买给我戴的,好看不,珍舅舅?”

纪珍这辈子绝对是头一遭说违心之言,点点头,“还成。”

阿曦就更臭美了,道,“我还有好多哪,赶明儿换着戴。”

纪珍连忙道,“明天我替你挑花儿戴。”

阿曦点头应了。

因着纪珍刚来,阿晔带着二宝二郎也过来了,孩子们纷纷围着纪珍问纪珍在北靖关过年的事儿。然后,阿晔还一脸自豪的同纪珍说起他帮着他爹抓人贩子的事儿。二宝二郎连忙道,“还有我还有我!”

是的,阿念设套抓人贩子,就用自家孩子做的饵,其实也不算做饵,孩子们身边从来不少护卫,阿念只是让护卫略松一松,他家孩子可爱,那人贩子就来了一拨又一拨。

阿晔坐在小板凳上,还翘着二郎腿,难为他这么一身棉衣还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来,阿晔道,“我一眼就看出是拐子来了。”

二宝二郎连忙道,“我们也看出来啦!”

纪珍忙问,“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阿晔道,“非说带着我去吃好吃的,这种一看就是人贩子啊!!我娘早说过啦,要是有不认识的人请我吃东西,必是人贩子无疑啦!”

“还有说要带我们去看杂耍的!”二宝二郎齐声道,“还有说带我们骑大马的!”

纪珍请教,“你们遇上几拨人贩子啊。”

三人都闹不明白了,阿晔说是三拨,二宝说是四拨,二郎数学学的好,三加四等于七,于是,他说是七拨。好吧,阿念县尊拢共就抓了两拨人贩子。

就这样,相对于那些丢孩子的县城,阿念这把人贩子抓到且没丢孩子的,就显得多么能干啊!

余巡抚见了阿念的审问文书,回家都与老妻说,“江小县尊这考评,想给个中等都不能啊。”

余太太笑,“听说江小县尊不过弱冠之年,就这么能干了。”

“关键是知道动脑子。”余巡抚道,“对了,有空跟亲家那里把成亲吉日卜出来吧。”

余太太道,“大妞这过年小病了两场,至今还不大安稳,待大妞身子好了,再说卜吉日的事吧。”

余巡抚问,“怎么还没好么?”

“头一年在北昌府过年,兴许是不大适应这里冬天的气候。”

“这有什么不适应的,咱们头一年来的时候也挺好。”余巡抚不以为然,觉着孙女太娇气了,道,“当年皇后娘娘随今上去闽地就藩,咱们老家,说来住人还不如北昌府舒坦,每到夏天就是大海风,简直能把屋顶刮飞。冬天又阴又冷,也没的炕睡,笼多少盆炭都不觉暖。”

余太太笑道,“是啊。刮惯了海风,后来到北昌府我还不习惯,觉着不刮刮风都过不了夏天。这里就是雪大,出门坐雪橇,哈哈哈,也有意思的紧。”

“是啊。”余巡抚道,“相对于在帝都熬资历,我倒喜欢外放,也看一看外头的风土人情,何必都困在帝都。以后大妞也是如此,能有多少官员留任帝都呢。阿冽既求功名,以后必然要为官的。她这般娇弱,如何是好。”

余巡抚道,“给大妞好生调理一下身子吧,眼瞅着要嫁人了,总这么娇弱可不好。”

余太太点头应了。

余太太想到这个长孙女就发愁,原本好好儿的,待何家也很热诚,这才商议的亲事,这定亲定亲呢,她又不大乐起来。余太太觉着自己当真是老了,都不晓得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了。

余太太到底阅历深厚,待长孙女身子好些,祖孙俩说起话来,余太太就说到谢皇后,道,“说来,当年今上也只是庶出皇子,今上的母亲先苏皇后于后宫圣宠平平,那时候,哪里想得到今日呢。”

余大妞道,“要不都说皇后娘娘有福呢。”

余太太笑,“前几年,今上初登基,过了先帝的国孝,听说有臣子上书陛下,说是为后嗣计,应广选后宫。今上一口回绝,可见对娘娘情深义重。”

余大妞笑道,“是啊,这事在帝都都传为美谈。”

余太太含笑望着孙女秀美的脸颊,道,“你知道为什么陛下与娘娘这般情深义重么?”

余大妞就不能答了,她毕竟太年轻,既不谙世事,更不知以往许多旧事。余太太却是阅历深厚,道,“当初诸皇子成年封王,因闽地不太平,先帝令今上要就藩闽地,你没在闽地住过,不知道那里的环境,不会比北昌府更好。皇后娘娘义无反顾就随今上就藩闽地,你还小,不知道当年,皇后娘娘年轻时,很不容易,因一些旧事,她自打嫁入皇家,慈恩宫就不待见她,总是寻皇后娘娘的错漏。每次慈恩宫发难,今上必会护在皇后娘娘身前。这夫妻啊,同甘共苦才叫夫妻。许多人,只看到陛下与皇后娘娘夫妻情深,不知道他们当初是如何相互扶持走过来的。”

“还有先文忠公,苏相。”余太太道,“苏相三朝老臣,名扬天下,其为人,无人不敬服。但其实,苏相并非苏家嫡脉出身,苏相祖母程氏是太\祖皇帝生母程太后的堂姐妹,程氏为人霸道,苏相这一脉,因是庶出,少时日子并不好过。连带苏夫人,都只是寻常门第。苏相年轻时,谁能知他为日后朝中重臣,国之宰辅呢?苏相夫人,人都说这位老夫人有福气,夫荣妻贵,可人家那些艰辛的日子,谁又知道呢?”

“再说个阖帝都都有名的,平国公柳家内闱之乱,帝都豪门无不深知。老平国公与老平国公夫人,这也是一辈子的夫妻。老平国公夫人出身四大开国公府宁国公府嫡支嫡女,嫁入的是门当户对的平国公府,可又有何用。当年宁国公府一朝获罪,老平国公立刻将发妻修弃而出,此等无情无义之人,他就是国公之位,嫁之又有何益!”

“这世间哪,人这一生的命运,谁也猜不到看不到。有些人,是先甜后苦,有些呢,则是先苦后甜。可不论是苦是甜,我这一辈子也算看透了些,再苦的时候,夫妻齐心,也不为苦。再甜的时候,倘面合神离,也不为甜。你也大了,好生想一想吧。想好了,就不要总在床上躺着了。”

余太太也是苦口婆心的劝了大孙女一回,她是真不晓得大孙女不乐意,她要是晓得,何家这门联姻,便是孙女不乐意,外孙女也可以试一试,抑或族中侄孙女,娘家族中,哪里就寻不到个有福气的孙辈。事到如今,亲事定都定了,,她又来这出,实在令余太太烦恼。

好在,余大妞也不是听不懂祖母的话,何况,余太太说的都是帝都城闻名的事,小女孩子家,有些幻想没什么,但不能太不切实际,这样最终耽搁的人也不过是自己罢了。

余太太几乎要把话挑明了说,余大妞想一想祖母的话,病也便好了。

待她病好,何家就过来商量着卜算成亲吉日的事。

何老娘在家还同沈氏说呢,“这余姑娘身子骨,是不是不大结实啊。”虽然何老娘很乐意给大孙子说一门显赫亲事,但孙媳妇的身子骨也是极其要紧的啊。

听说余大妞生病,沈氏也去看过几遭呢,闻言笑道,“小姑娘家,又是头一年来北昌府,过年事情又多,兴许才病的。”

何老娘叹道,“孙媳妇看着,比你年轻时可要胖一些的,又是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不如咱们这老的康健。”

沈氏笑,“这如何一样,余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自幼也娇弱些。我那会儿虽看着瘦,可自小到大,纵不必下田种地,家里一应事也要做的。”

何老娘与沈氏道,“待有人沙河县,给咱们丫头捎个信儿,再让咱们丫头帮着买些上等红参吧,到时捎回来,你给孙媳妇送去,叫她瞧着调理调理身子才好。”

“我跟母亲想到一处去了。”

何老娘一笑,同沈氏商量起卜算吉日的事来。因着今年是秋闱之年,阿冽是想下场试一试的,成不成,攒些经验也好。所以,何老娘就道,“最好是定在上半年,上半年把亲事成了,也旺一旺阿冽,兴许就双喜临门了哪。”

沈氏也挺愿意早些抱孙子的,笑道,“阿冽今年也十七了,他生日大,五月的生辰,周岁十七,成亲也不小了。”

此事与何恭一说,何恭道,“倒不若将亲事定在阿冽秋闱后,今年阿冽要用心功读呢。”

沈氏嗔丈夫一眼,“阿冽毕竟才十七,这秋闱,又是头一年,能中自然好,倘中不了,岂不扫兴。”

何恭笑道,“这可怎么了,余巡抚相中的是咱家的人品,阿冽还小呢,中不了是正常的,今年只是试一试。”

“母亲也说上半年好。”

何恭便不再坚持,笑道,“那就上半年吧。”

沈氏笑,“这也得跟亲家商量呢,看亲家的意思吧,咱们把吉日投出来,就看亲家选哪个了。”

何恭点头,“是这个意思。”

投吉日什么的,沈氏何老娘一并去北昌府最有名的庙里请的高僧给投的吉日,今年也奇,最好的日子在四月,除了四月,再选吉日就得明年了。

何老娘便同高僧道,“既如此,明年的吉日也帮我们卜几个吧。”自来没有投吉日投一个的理,总得多投几个让亲家选呢。

待投吉日回家,又从黄历上翻了个好日子,将吉日给余家送了去。

余太太拿到这吉日也有些犯愁,同余巡抚商量,“四月就有点儿赶了,大妞还有嫁妆没送过来呢。”

余巡抚道,“那就另挑一个。”

余太太道,“大妞今年也才十六,到底小了些,还是明年吧,明年大妞就十七了。我听说,孙女婿今年想秋闱下场试试,这要忙亲事未免分心,让他专心攻读吧。”

余巡抚也应了。

余家选的明年三月的日子,何家也没说什么,毕竟,今年四月办亲事,也的确是有些急了。何恭见老娘不大乐,便道,“余姑娘比阿冽还小一岁呢。咱们子衿,十八上才成的亲,将心比心,亲家也是愿意闺女多留两年的。”

沈氏笑,“是啊,说余姑娘嫁妆还没运过来呢。”

何老娘不乐也没法子,从来投吉日是男方的事,但选哪日成亲可就是女方的权利了。见孙子一时半会儿的也成不了亲,何老娘干脆就准备去沙河县住些日子了。她老人家理由还挺充分,“我去看着买些红参,给孙媳妇补补身子。”

沈氏笑,“老太太想去就去,又不是外处,子衿那里,孩子也多,您不在还真不成。”

“可不是么!”何老娘笑眯眯的拍拍儿媳妇的手,道,“家里的事,你就先看着些,要有什么办不了的,只管让人给我送信去。”

“成。”

何老娘要去沙河县,却不有合适的人去送,倘让阿冽一人去,何恭有些不放心。干脆,何恭想着衙门里也不忙,请几日假,送母亲过去。沈氏想了想,道,“阿念他们在沙河县好几年了,咱们也没去过,不若学里给俊哥儿请上几日假,再叫上阿冽,我也跟着,咱们一并去看看。”

何恭笑,“也好。”

何恭原是想请假,学政大人闻知此事后笑道,“正想着挑几个县看一看县学情况如何,今年秀才试,考察一下他们各县文教。就劳敬谦去沙河县看一看,介时回来给我写一份县学的分析文书给我。”敬谦,何恭的字。

何恭连忙谢过学政大人,学政大人笑,“咱们又不是外人。”原本俩人关系便处的不错,何恭性格温和,如今又与巡抚大人家结了亲,一点小事,学政大人自然会给何恭方便。

何恭向学政大人道了谢,想着,这回可以在闺女家多住些日子了。

兴哥儿刚到姐姐家没几天,一来就跟姐姐说了,“祖母说,今年要忙大哥的亲事,就不过来了。”

何子衿还问,“亲事定在哪天?”

兴哥儿也不晓得,道,“还没算出来哪。”

何子衿就琢磨着,得给阿冽预备成亲礼。

结果,成亲礼还没预备,一家子就到了。何子衿见娘家一家子就有些晕,尤其是,她爹怎么有空啊,何恭笑,“奉学政大人之命,过来看一看沙河县县学的教学如何。”

何子衿忙请一家子进屋里说话,俊哥儿一路上都看直了眼,道,“姐姐,这县衙可比咱家大多了。”

沈氏笑,“真是傻话。咱家就三进宅子。”

俊哥儿道,“比咱们碧水县县衙也大。”

丫环捧上茶来,何子衿笑道,“沙河县别的不说,地方大,房子也就盖得大。”又问爹娘一路上可好。

沈氏笑,“都好,我们坐车来的,路上的雪开始化了。”

俊哥儿很遗憾的插嘴,“要是早些,还能坐雪橇来着。”

阿冽道,“你想坐雪橇,等冬天下了雪,我带你来就是。”

“真的?”

“自然是真的。”阿冽道,“你年纪小,才不叫你去帝都的。来姐姐家就两日车程,方便的很。”

俊哥儿很是高兴,同姐姐道,“姐,等冬天我再来啊。”

“只管来,你来我带你去河面儿上滑冰,还能冰钓。你问问祖母,冰钓可有意思了,带着大帐子出去,现成钓了鱼,再在岸边就杀了做全鱼宴,又鲜又肥。”

俊哥儿吸吸口水,“这会儿说得我就馋了。”

何子衿笑,“春天的鱼也好吃,一会儿做来你尝尝。”又让丫环传话,让四喜去接龙凤胎和兴哥儿纪珍过来。

阿念这位县尊老爷听说岳父岳母来了,也忙从前衙过来了,阿念给何老娘、岳父岳母的行了礼,笑道,“前些天学政大人给县里发公文,说要着学差大人过来检查县学的教学,我就想着,是不是岳父大人呢。”

何恭笑道,“一并送老太太过来。”

何子衿问阿念,“你怎么没与我说?”

“要万一来的不是岳父大人,岂不让姐姐失望。”阿念的确没料到是何恭过来,主要是,兴哥儿来了就说祖母今年要忙阿冽的亲事不过来了,阿念以为阿冽亲事在即,那么,岳父定也不会出远差的。不想倒是一家子过来了,那么,阿冽的亲事可能不是定在近期。

阿念立刻想通此节,笑与子衿姐姐道,“中午给祖母、岳父、岳母接风,把三姐姐一家和阿仁哥一家都请来,咱们热闹热闹。”

何子衿笑道,“我晓得,再去一品斋里定两只烧鹅。”与何老娘道,“一品斋是今年新开的,祖母还没吃过他家的菜,唉哟,委实不错,尤其是一道炖大鹅,香的了不得。用大铁锅炖,一大早上就炖上了,炖到中午,软烂腴香,都说好吃。”

何老娘顾不得说炖大鹅的事,忙问,“怎么江亲家和你三姐姐他们不在啊。”

何子衿笑道,“一开春儿,阿文哥和阿仁哥就寻了房舍,我和阿念都说反正县衙里也住得开,咱们一处,方是热闹,他们非不依。好在房舍并不远,就在县衙后头,也近得很。”

不一时,三姑娘何琪江太太江老爷江老太太江太爷几人就到了,见着何家一家子自有一番亲近,先是叙过寒温,接着就说起阿冽的亲事。主要是兴哥儿来都说过一嘴了,这年头儿,信息传播也很快啊。阿冽见大家说他亲事,很有些不好意思,就借故避了出去。

何老娘道,“原是想着今年五六月那会儿,天气不冷也不热,偏偏忘了今年是寡*妇年,吉日实在难寻,就一个吉日,在四月。孙媳妇嫁妆还有许多在帝都没运来呢,也太赶了些。两家商议着,干脆定明年吧,明年吉日多,这么着,定的明年三月。”

江老太太一拍大*腿道,“可不是么,今年打春打年前头了,的确是明年成亲的好。”

江太爷道,“我听说阿冽今年秋闱要下场一试的,这一年,索性安心用功,准备秋闱,介时金榜题名,就是双喜临门了。”

何老娘笑呵呵地,“就借亲家吉言了。”

“我早就看阿冽是个读书胚子,他爹他舅都会念书,他也差不了的。”

大家热热闹闹的说回话,待中午孩子们回来,家里更是热闹的跟过年一般,沈氏笑,“怪道兴哥儿总念叨着过来,咱们家可没这般热闹。”

中午分了两席,男人们一席,女人们一席,热热闹闹的吃饭,俊哥儿跟父兄长辈们在一席,不停的赞姐姐家饭菜好吃,把沈氏能气笑,沈氏道,“不晓得的还得以为这小子在家常挨饿呢。”

何子衿笑道,“孩子们都这样儿,以前听赢妹妹说,阿珍在家里也是不好好吃饭,过来之后,有阿曦阿晔兴哥儿在,吃什么都香。”

纪珍见何姐姐在说他,连忙道,“我在家也好好吃饭。”这位同学自小就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何子衿笑,“是啊,好好吃饭才能长得高呢。”

用过午饭,何子衿就让丫环把一家子要住的院子收拾好了,何恭在与阿念胡文几个说话,何子衿先带母亲过去,道,“阿仁哥他们搬走还没几天,我让丫环又打扫了一遍。娘,你跟我爹住正房,阿冽俊哥儿就住东厢。”

沈氏笑道,“给我们在你祖母院里收拾两间房就成。”

何子衿道,“祖母那院儿里,正房没屋子了,东厢里放的是给祖母的小厨房,西厢住起来又阴又潮,有的是院子,何必去挤西厢。”

沈氏见屋子又笼起炭盆来,炕也烧得热热的,被褥什么都是崭崭新的,笑道,“自己当家做主就是不一样,越发周全了。”悄声道,“怪道你祖母总要过来。”沈氏也得承认闺女这里非但住的宽敞,衣食住行也较她那里阔气。当然,沈氏不是没积蓄,只是,沈氏向来虑事长远,家里三个儿子呢,何况,沈氏也惯了细水长流。

何子衿偷笑,“祖母过来,是因这里多的是人奉承她老人家。”

沈氏也不禁悄悄笑起来。

待得晚上,沈氏方同闺女说了给儿子投吉日的事,沈氏道,“也不是巧,四月有些太近了,往后挪吧,今年没有合适的日子,余姑娘年岁也小,就定在了明年。”

何子衿道,“明年也好,阿冽明年也才十八,不大呢。”

沈氏就说了余姑娘生病的事,沈氏道,“也是因着她身子不大好,就没急在四月,我只担心把人给累病了。”又说,“到底是娇小姐,这年下就病了两场。”

何子衿道,“先时看余姑娘挺好的啊。”

“是啊,大约是没在北昌府过过冬,所以有些不适应吧。”沈氏道,“你在榷场,要是看到上等红参,帮着带两支,到时给余姑娘补身子也是好的。”

何子衿想了想,道,“不知什么缘故,也不好乱补。要是便宜,不妨请余姑娘到沙河县来住些日子,请窦大夫帮着诊一诊。这北昌府,大约也没有比窦大夫医术更好的了。”

沈氏问,“这成么?”

“怎么不成?娘只管叫余姑娘过来就是,我求一求窦大夫,一准儿成的。”

“也好。”沈氏道,“晚一年成亲,也盼着余姑娘把身子养好。”

“娘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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