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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慕倒是知道自家女儿的毛病,处处都爱跟眠棠比。这类小孩子的酸话他自然不会理会,任着女儿自说去。

最让陆慕心焦的事情是前一段时间,眠棠将陆家元老大部分的养老钱都砍了。

其实这些人也并不是只顾自己领钱。有许多人都得了陆家公中好处的同时,还另准备一份孝敬陆家老二。

比如经营船行的老曹,当初曹家转开船行是得了他的默许,每到年节岁末,陆慕都能领着大笔的干红。

如今曹家的船行被柳眠棠挤兑得不成样子。陆慕也少了一大块进项。

陆慕自问并不是贪心。实在是他爹的脑筋太腐朽,不准兄弟分家,什么都凭着他老人家的分配安排。

家大人口多,拖累自然也多。眼看着陆家的大船行驶得不快了,若是自己能分开另过,不就轻快多了?

论头脑,他可比大哥强上不止百倍,可受限于以后大哥继承家业,处处都比不得大哥。

以前陆慕没成家时还好,跟家里人是一条心。等娶了全氏之后,被老婆的枕头风这么一吹,本就心思活络的他渐渐也生出了别的想法。

所以当初镖局架子塌得那么快,跟陆慕监守自盗,偷偷转移了些产业大有关系。

不过他在镖局的一众元老里人缘好,那些元老们得了好处也愿意替他在老爷子面前兜着。

可是现在眠棠管了一干人养老钱的账目,大笔一挥削砍了无数人的费用。这些人不干了,自然都来找陆慕想法子了。

陆慕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自己掏钱贴他们的肥膘吧?

于是陆慕只能给他们出主意,寻机会去找眠棠闹一闹。

毕竟她一个外姓女孩家,也不好得罪这么多的叔叔大爷。说不定他们闹得厉害,老爷子也会出面叫眠棠松口呢!

可是他们商量好了,人家眠棠却外出久久不归了。

这足足憋了甚久,才听闻柳家姑娘跟着船队回来的消息。

以曹家为首的一干元老定好了日子,趁着眠棠外出的功夫去西州的箭场去堵她。毕竟曹爷上回遭了老爷子的骂,知道他护短心疼孙女,也得背着老爷子来施压。

眠棠今日来箭场,是为了练一练荒废了许久的箭术。

崔行舟送了她一副小弓,因为是特制的,按了足劲儿簧子,就算劲儿小的孩童都能用。

只是以前眠棠手筋废得厉害,连举都举不动,现在手好些了,便来试一试。

范虎一干人等,如今被崔行舟干脆贬下去做眠棠镖局的伙计了。现在跟在眠棠的身边,沉默地设靶子,摆弓箭。

之所以王爷还留着他们,也是跟柳眠棠的狡猾有关。淮阳王看出来眠棠鬼门道太多,若是换了一批不熟悉她的暗卫,恐怕还要着了她的道儿。

倒不如范虎这群吃尽了苦头的继续跟着,相信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从眠棠手里接过的吃食了。

当然范虎等人降为了伙计,崔行舟又另外派了一批暗卫在暗处保护眠棠。

这些人脸儿生,也不怕眠棠再施展诡计甩了他们。

眠棠觉得有些愧对范侍卫,对他们倒是嘘寒问暖。可惜范虎他们似乎商量好了。除非必要,不然都不跟柳姑娘说话,以免又着了大姑娘的邪道儿。

眠棠今儿穿了一身黑色猎装,宽宽的牛皮腰板将腰肢扎得纤细,显得胸挺臀翘,头发也梳成利落的马尾在脑后甩成一条弧线。高高的牛皮马靴子一直到腿肚子,笔直的腿儿看得人移不开眼。

当一干元老们赶到箭场时,看到了就是眠棠拿着一只两巴掌大的小弓对着百米开外的靶子连射的情景。

那小弓跟玩具似的,简直就是给女子和小孩子消遣的玩意儿。

这帮子走南闯北的男人不免轻视地挑了挑嘴角。

曹爷率先开口喊话了:“柳丫头,您可真是贵人事忙啊!叫我们这些老家伙好找!”

眠棠连看都没有看他们,只专注地瞄准远处的大瓮。

曹爷可不满她这种不理不睬的态度,恶声恶气道:“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其他的弟兄们。凭什么陆家给我们的养老钱,却被你个毛头丫头给截断了!你今日若是不给出个说话,哪儿都甭想去!”

结果柳家姑娘没有搭话,一个黑脸的婆子却窜了出来,板着脸上下打量着他道:“敢问这位爷,叫我们姑娘丫头,您是她什么长辈?”

曹爷被这突然冒出的婆子唬了一跳,瞪眼道:“我是她外祖父当年的镖师,想当年老镖头一次遇险,若不是因为我……”

李妈妈一听,眉毛都倒吊起来了:“既然是陆老太爷手下的镖师,那就是伙计了!你们这帮子伙计倒是好大的排场,竟敢管老东家的亲外孙女叫丫头!她难道是你们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个满脸的花白胡子,竟然没有半点上下尊卑,且站开些!莫让身上腐臭的棺材气熏到我们家小姐!”

说实在的,这帮子老镖师仗着自己劳苦功高,别说在眠棠的面前,就是在陆家大爷和二爷面前也是倚老卖老。

可如今,他们竟然劈头盖脸被个老妈子骂,你说气人不气人!

曹爷这才定眼打量眼前的婆子。

只见这婆子当真是气度不凡,平板的发髻梳得一丝不乱,腰杆平直,站立的仪态带着俾倪众生的傲慢,看着曹爷时,那眼神跟看见狗屎了一般。

老婆子年岁虽大,却细细打扮着,她耳朵上带的耳和腕子上的镯子是一整副的,乃是成色上乘的水种玉料。衣服和鞋子看着朴素,可衣料子价值不菲。

就是他自己家里的婆娘都没有这个婆子来得体面整齐。

一时间,一帮老家伙叫个老婆子震慑得一时说不出话。

不过曹爷很快回过神来,瞪眼道:“你一个下人,竟然敢这般跟我说话?”

李妈妈乃王府豪奴,几代的积累,家里儿子都经营着铺子,若是细论起来,比曹爷的家底都厚实。

是以看着这等粗野镖师时,李妈妈举手投足间都是轻蔑,冷哼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是你们西州的县丞李光才来了,我也这般说话。”

李妈妈这话说得叫曹爷心里一抖。这个月里,西州换了县丞,只是任命状还没有递送到西州,曹爷也是听离任的县丞私下吐露口风才知,这新任县丞叫李光才。

可是这么隐秘的事情,柳眠棠身边的婆子却能张嘴就说出来,足见这柳眠棠的本事,定然是官场上有人啊!

可是其他元老却不知道内里门道。听老婆子随口说出的并非本县的县丞,登时哄堂大笑!只觉得她是扯了虎皮做大旗,空空地吓唬人呢!

这帮子元老都是武师出身,也不甚讲究礼节。平白被人断了财路,心里也是气急,加上小瞧了眠棠,只想大闹一场震慑住她。

俗话说,磨人的孩子多吃奶。陆家大爷先前要减钱时,他们也是这般给闹黄了的!

如今换了个黄毛丫头,且看他们吓一吓她,再到陆家门前哭诉,管教这次也被搅合散架。

可是还没等他们靠前,眠棠突然一箭发出,直听咣当一声,那百米外的大瓮被击打了个粉碎。

就在众人愣神的时候,眠棠已经调转了箭头,又放出一箭,这一箭正穿进了领头闹事的老头的纱帽里,那小弓的劲道惊人,带着他往后一倒,然后钉死在了一旁的大树的树干上。

那老头吓得脸上如纸一般白,只有他知道,那箭方才是擦着他的头皮射过来的,只要偏上拿了一毫,他的脑壳就要像大瓮一般被打得稀巴烂了。

眠棠甩了甩手,似乎对自己这一箭不甚满意,然后扫视了一下来闹场的元老们道:“俗话说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果然有道理。陆家的银子养出了你们这些不知饱足的白眼狼。为何减了你们月利,我给诸位的信里已经讲得明明白白,你们却还有脸来闹!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莫怪我将你们亏空陆家的细节一一写成状纸,我们去衙门过了官,也让西州的百姓评一评道理,看看陆家该不该给钱!”

几个元老上前,七手八脚地将钉死在树上的那一位给拉拽下来,再看那箭,竟然是箭头带着特制倒钩的,若是射在人身上,拔下来时都能带下来一块生肉。

他们看了后怕,气愤地指责眠棠:“你……你怎么敢出手伤人?”

眠棠故意皱紧了眉头,怯怯道:“我一个弱质女流,被你们这些个粗人围着,心里能不害怕?你们这么吵嚷,我吓得手抖,那箭便飞出去了。你们若再大些声音,我说不定会多射出几箭呢,若是试了准头偏些,也不知道以后是谁替你们来陆家领钱!”

说完这句,她重新又搭箭瞄准了他们,偏偏一对细细的手腕子抖个不停。几只箭不着边际地飞出去,好几支都堪堪擦着脸儿过去的。

这些人可听说了眠棠手脚受伤的事情,却不知道她好了不少,看她颤颤巍巍地瞄准,只吓得不停躲避。

偏偏眠棠嘴里还说个不停:“李爷爷,你的那第四房美妾钱不够花了吧?你若挨了一箭,我那位四奶奶可是发财了呢,说不定日后改嫁的嫁妆都有了……哎,赵叔叔,您别躲啊!您那位小舅子不是欠了一身赌债吗?您若中了,我一准替您小舅子还了赌债……”

如此往复,原本同仇敌忾的讨薪同盟军竟然一哄而散。老头子们嘴里骂骂咧咧着“小疯婆子”就这么落荒而逃了。

而那曹爷走的时候,还不忘心虚地高喊:“见官就见官!只怕到时候你二叔的丑事遮掩不住,且看你们二房能不能轻饶了你这忤逆的丫头片子!”

待那些人散去时,李妈妈连忙命芳歇拿来冰袋子给眠棠冷敷胳膊道:“郎中可交代过,不准小姐用腕子太频,这弓虽然轻巧,可也累手,今日就歇息了吧。”

眠棠坐在席子上任凭着丫鬟们忙碌,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得心应手的畅快了。

双手能够慢慢积蓄力量的感觉,比赚了万两金都让人兴奋喜悦。

李妈妈看她笑得像个孩子,不禁也跟着带出了些笑意,便问:“小姐,今晚可有特别想吃的?”

眠棠轻快道:“想吃李妈妈做的茄子羊肉煲,还有芙蓉虾球。”

李妈妈老毛病上来,原本想跟眠棠说一说配菜的讲究,像这类羊肉跟海鲜配,就是鲜美到了一处去,没有映衬调味,乃是暴发户的点菜法子。

可是转念又一想,难得小姐高兴,当然是爱吃什么便吃什么了!于是她便笑着应下,心里自盘算起可以调节口味的围碟小菜来。

不过眠棠倒是问了李妈妈,怎么知道西州新县丞的事情。李妈妈连忙道:“这位县丞是王爷关照了西州府衙安排的,您的家如今在西州,王爷自然要安排个贴心的父母官来,万事也对小姐有个照顾……”

眠棠的笑容微减。

她以前看相公,真是哪哪都好!现在想想,也是被狗屎糊住了眼睛。

如今分开了些才发现,长得跟谪仙般的美男子,其实也是满身的臭毛病。这霸道说一不二,喜欢掌控一切的德行,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到了晚上吃饭的功夫,全氏和她的女儿陆青瑛却踩着饭点过来了。

眠棠自然客气地请二舅妈和表妹也添饭来吃。

陆青瑛震惊地看着这一小桌子的菜,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柳眠棠一个人吃的――依着她看,就是陆家全家聚餐时,菜色都没有眠棠这一桌子的讲究啊!

而且那摆盘,一碟子虾球愣是缀虾尾,还有萝卜雕琢的荷花。一锅喷香沙煲下面燃着的是上好的竹炭,装摆的小菜分量不多,但是单看那一碟子,都好像精美绣花,颜色搭配淡雅,成色澄明油量,就是西州最好的酒楼,都摆不出这样的装盘来呢!

全氏也有些看傻眼了,酸溜溜道:“柳丫头得了老爷子的重托,管了陆家外账以后,排场果真是不同了……我乍一看,还以为进了什么大酒楼里了呢!”

言下之意,眠棠这是大发了陆家的横财了。

眠棠心里叹气了一下,她其实也没想到李妈妈竟然做得这么精细。

就跟柳眠棠因为手伤而久久不能射箭一个道理。李妈妈这等大才,却一直要被迫装成商贾之家的老妈子,也是憋屈坏了。

想当年,她可是跟着太妃入宫里见识过宫宴的。加上为人心思玲珑,什么新奇的都是细细琢磨,自己就能推敲出七八分,做出的菜色可以说是傲视各大王府。

如今,没了假装掩饰身份的负担,李妈妈满身的才华尽兴施展,不过是普通寻常的青菜萝卜,肉类鱼虾。可是经过巧手雕琢,便如二八年华的土闺女,一下子变得倾国倾城,秀色可餐。

其实眠棠也知道李妈妈做这一桌子菜,并没有花几个钱,但是样子太出挑了,难免会惹人的红眼。

看全氏冒酸话,眠棠微微一笑道:“哪里啊!不过是我讲究了些,非让人装盘子而已。这满桌子的菜,都是在公中一并领的肉菜,因为我自分了小厨房,自砌的炉灶和柴火钱,也是我自己出的。二舅妈若是嫌弃着我领的肉菜不够节省,那以后我的菜钱,自出就好了。”

全氏一听,脸色顿时缓和了些,笑着道:“舅妈也看出你不爱吃大厨房里厨子的菜色,前些日子眼见着你变瘦……你若要自开厨房,又要自己选买也好,自己想吃什么也方便些……”

眠棠要自己拿钱买菜肉,那当然更好,全氏还乐得要节省一份呢。

眠棠微微一笑,接着道:“那既然这样,我赶明儿叫芳歇去舅妈的屋子里拢一拢账目,看看我交的油菜煤炭的钱还剩了多少,二舅妈到时候一并给了她就是了。”

全氏脸色一变,没想到柳眠棠这丫头竟然这般锱铢必较,连给出去了菜钱都能往回要。

柳眠棠落落大方地回望着她。她并不想这般计较,可是有个前提,就是得有个知情知趣的领情人。

但二舅妈的眼皮子太浅薄了,而且并非心善之人。

要知道她当初给了二舅妈一百两的银票子了。别说她今天吃了几斤的羊肉,顿顿吃整羊也是有的。

可她偏要来跟自己喷酸话,含沙射影说自己吞了陆家外账来贴补自己。那么眠棠就得跟她当面锣对面鼓地细算一下了。

全氏气得面皮有些绷紧。陆青瑛连忙在一旁替母亲斡旋道:“看表姐说的,怎么一家人还能吃出两家饭来?你自己雇了厨子便雇了,那菜难道还能自己卖出别的样子来,倒不如一并还是一起选买,你若是想吃什么,告诉买菜的冯婆子好了。”

说完又捅了捅母亲,让她莫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全氏今日也是乱了方寸,以至于心气不顺,失了脸面上的功夫。被女儿这么一提醒,倒是

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于是她缓和下脸道:“你表妹说的对,既然是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只是外面的那些个老人,虽然跟了我们陆家一辈子,到底不姓陆,你在言语上不敬着他们,他们是要埋怨着爹爹没有教养好你这个外孙女的。我今日听你二舅舅说,你拿着弓箭吓唬了他们……这传扬出去,别人该说我们家不孝了。”

眠棠让碧草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茄子羊肉,先细细饮了一口鲜汤,又夹了个虾球吃,然后再喝了一口汤,待得肚子暖洋洋的,才开口道:“我本想着,他们会寻了我大舅舅去告状,最不济,也得我外祖父那哭诉。没想到,却告状告到了二舅舅那里……他们跟二舅舅倒是亲近啊!”

全氏知道眠棠这丫头贼精着呢,这不是在套话吗?所以她立刻瞪眼道:“满陆家,就你二舅舅多管闲事,这些人便寻上他了,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你二舅舅的意思。冤家宜解不宜结。原本他们对陆家时感恩戴德,若你这般不讲情面的闹,只怕伤了陆家的名声。”

眠棠听懂了二舅妈的意思了。

一定是她今日说得要报官的话,被哪些人传给了二舅舅听。二舅舅这才急急派了妻女来打头阵,先探探眠棠的口风。

眠棠知道,今日元老们离开时丢下的话,都是带着典故的。当初镖局子散摊子时,他的手脚不甚干净。

所以如今满陆家拮据,独独二房过得甚肥。可是他们的家的肥水偏偏说成是全氏的嫁妆,理直气壮地不用贴补公中……

外祖父若是知道了,说不得会气成什么样……其实大舅舅应该也一早就知情,只是挨着兄弟情面,替他兜着罢了。

难怪有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只因为一个“情”字太重,就算在外杀伐决断,可回到自己的家里,也得瞻前顾后,不能快刀斩乱麻。

可是二舅舅现如今胆子太大,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若是她跟大舅舅一样姑息着他,迟早要跟陆家养出大患来。

想到这,眠棠并没有急着松口,而是对全氏道:“你跟二舅舅说,甭替白眼狼说情了。镖局子是我外祖父一辈子的心血,不能任着一帮子没良心的硕鼠啃吃干净了。以前吃下去的,甭管什么人,都给我吐出来,我兴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立意大着肚囊贪得无厌……到时候就别来跟我攀附什么叔叔大爷的交情……我认理,不认人!”

眠棠也是话里有话,说着的事情,脸上带着冷笑直直盯着全氏。

全氏仿若被蛇盯上一般,竟然被她的气势震得一时不能动弹。

最后饭也没吃一口,便急急拉着女儿陆青瑛回去了。

眠棠也不知道二舅舅能不能体会她的心思。不过敲打一番,总得让他收敛些。

第二天时,眠棠起得甚晚,无聊地在被窝躺了一会,然后寻思着一会去船坞头看看。

她最近买了两条新船,今天正好要试水,她得亲自到场去剪系在船锚上的大红绸子,过一过入水的仪式。

所以起床后,眠棠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练习了一套拳。这拳是眠棠以前看着崔行舟在北街小宅院里练的那套小擒拿。

她看得多了,拳套路也默默记在了心里。只是看着简单的拳法,待自己真的演练起来时才发现,这套拳很吃气力,若是演练到位的话,不一会就手脚酸痛,大汗淋漓。

所以漱洗吃完饭后,等上轿子时,眠棠是瘫软在了轿子里,待到了地方下轿子时,也是娇弱无力要人扶的样子。

这般我见犹怜的软娇娥模样,正被刚从客船上下来的人看在了眼中。

绥王深深的笑了,觉得自己跟这位陆文很是有缘,不然他怎么一到西州,就看见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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