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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即将过去——东方的天色已经现出微光。
劫难过后的泰尔斯,虚弱地靠着一处倒塌的矮墙,躲避稀疏的落雪,他懒洋洋地看着天空,脑海里闪过这个精彩夜晚中的一幕幕场景。
劳累、疲困和饥饿同时折磨着他的身心,似乎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主人的过分操劳。
周围的寒风瑟瑟,加上屁股下硌得慌的碎石,不禁使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熟悉感。
这让泰尔斯想起了在兄弟会里讨生活的日子:那些和奎德、和野狗、和‘肥羊’、和别屋的孩子们斗智斗勇的日子。
他不由得嗤笑一声。
又困又累的泰尔斯耷拉着眼皮,姿态不雅地打了个哈欠。他睡眼惺忪地转过头,目光投向同样靠在矮墙上的小滑头。
只见这个神思不属的邋遢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黑框眼镜,一副惴惴不安又患得患失的样子。
他不禁皱起眉头。
“别烦心了,戴上吧。”
泰尔斯忍不住懒懒开口:“如果她真的介意,早在刚刚就把你一口吞了。”
哪还会喷一口鼻息,来调戏你?
小滑头犹豫地转过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委屈地看着泰尔斯。
她偏偏还眯着一对红肿的眼睛,小脸污秽不堪,铂金色的头发上黑一块白一块的。
泰尔斯看得好笑。
小滑头抽了一下鼻子,只见她扁着嘴,弱弱地道:“可是……可是……”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小滑头还在一脸担忧地“可是”的时候,泰尔斯突然伸出手,不由分说地一把抽走女孩手里的眼镜。
“啊!等等,”小滑头微微一惊,她向着泰尔斯侧过身,伸出手:“小心别摔……”
然而,还不等小滑头反应过来,泰尔斯就一把打开眼镜,对着女孩的头“唰”地一下戴了上去。
小滑头的脸蛋在泰尔斯的手心里微微一颤,直到泰尔斯的手指抚过她的耳廓,把镜架固定住之后,才“啊”地一声反应过来。
小滑头眯起来的眼眸,在黑框镜片后重新舒来。
她愣愣地看着泰尔斯,连后者像挠小猫一样,揉了揉她乱七八糟的头发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好了,”泰尔斯舒心地吐出一口气,挑挑眉毛:“如果那位女士真的为了她的旧眼镜来找你算账,你就告诉她——是那个坏坏的泰尔斯·璨星强迫你的。”
小滑头眨了眨眼睛,小嘴嘟起,几次想要开口,但最后都颓然松下,一脸无奈地看着泰尔斯。
泰尔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几秒钟后,不知所措地看着泰尔斯在笑的小滑头,也被这股气氛感染,忍不住翘起嘴角:“她也许会去星辰找你的……”
当然——泰尔斯一边笑,一边暗忖道:如果天空王后真的回来找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巨龙的最后那句话,让他耿耿于怀。
一想到这里,泰尔斯的脸色顿时一黯。
一个龙语名字,是么?
龙语。
他叹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凯瑟尔老爹啊……
你年少无知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啊!
小滑头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她眨眨眼睛,学着刚刚泰尔斯的样子,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
“没事的……”小滑头竭力装出严肃的样子:“已经过去了。”
泰尔斯睁开眼。
他压下满腹的心事,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王子向后一靠,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之崖上,那尊耐卡茹持枪下望的英伟雕像。
但这一次,看着这位与龙共舞的传奇英雄,泰尔斯却忍不住撇撇嘴,毫无严肃之意。
龙骑士。
呵呵。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队脚步声。
“快!”
“就在那儿!”
废墟中的泰尔斯吐出一口气,他一脸疲惫地对有些惶恐的小滑头笑笑:“他们来了。”
然而他却在暗地里头疼。
糟糕。
这一夜……要怎么解释呢?
天色微亮。
一群手持不灭灯和火把的人,出现在眼前。
泰尔斯颓废地躺在废墟里,看见一个戎装按剑,苍老却不失遒劲的身影,在十几个灰色披风,蒙面着甲的精锐士兵围护下,向着他们走近。
“看起来,我们的星辰客人似乎过得很惬意?”
埃克斯特和龙霄城的统治者,威严的努恩七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面前两个形容狼狈的孩子,声线老迈:“还带着我的孙女?”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吃力地爬起来——小滑头早在第一时间就紧张地站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和霜雪,一边迅速思考,一边毫不在乎地道:“是啊,今晚的龙霄城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快乐时光。”
努恩王脸色一变,神情玩味:“泰尔斯·璨星……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
他身边的白刃卫队成员们脸色肃穆,一动不动地站在国王身后。
泰尔斯飞速转动着脑筋。
他瞥了身后的小滑头一眼,这姑娘似乎对努恩王有种难以克服的畏惧,一见到他就瑟瑟发抖,尽力蜷缩着自己,试图躲避国王的目光。
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有个疯子绑架了我们,”泰尔斯摸了摸自己的头,痛苦地哀叹一声:“然后……你见到它做出了什么事情了。”
努恩王扫视了一圈盾区的惨状,昏暗的火光中,他苍老的脸上沉淀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郁。
他重新望向泰尔斯,目光里暗藏的灰暗和疲惫让后者有些窒息:“为什么?灾祸为什么要绑架你?”
泰尔斯露出一脸倒霉透顶的神情,无奈而讨厌地叹了口气。
“我们在到达埃克斯特之前结过仇……跟科里昂家族里面,一个叫瑟琳娜的血族有关,”泰尔斯抬起头,毫不犹豫地把那位野心勃勃、诡计多端的恶毒女士出卖给老国王:“灾祸似乎在利用她做什么事情……也许它们憎恨我们两国,也憎恨王室。”
“血族?”
努恩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嗤笑也似的轻哼一声,注视着他:“我会让暗室着手去查的。”
面对国王带着深意的眼神,泰尔斯露出一个无害而疲惫的笑容。
努恩王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他们的狼狈样子,眉毛一挑:“看来你们玩得挺尽兴啊。”
小滑头一阵瑟缩。
泰尔斯坦然地摊开双手:“如您所见。”
“是啊,并非每一天都能见到多头蛇肆虐龙霄城,也并非每一天都能见到天空王后重临北地。”
老国王表情深邃地摇摇头。
泰尔斯微微皱眉,有些忧心。
但愿在他们查到什么之前,自己就溜回星辰了。
努恩七世一挥手,身后一位官僚也似的贵族就走上前来,努恩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贵族一边点头,一边急急在手抄本上书写着。
传令的官僚领命而去,老国王则带着白刃卫队,继续在空旷的街道上,向前走去。
泰尔斯和小滑头则在白刃卫队的护送下,跟上前去。
“说到这里,努恩陛下,”泰尔斯接过一名脸色不善的白刃卫士递来的水袋,有意转移话题:“龙霄城的损失如何?”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努恩王的拳头微微捏紧。
“你看到了。”
“看看这副景象,就像被战争犁过一轮一样,”老国王年迈的嗓音里透漏出一股疲惫和哀戚:“婊zi养的灾祸。”
泰尔斯偏过头,眨眨眼睛。
“我刚刚失去了整个盾区,”努恩王眉头紧皱,他跨过一处倒塌的房梁,脸色难看地视察着盾区的损失:“从这里面疏散出去的人不到三成……至于其他的城区,没有受到太大波及……”
泰尔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至少,他和黑剑的行动还是及时的。
“那就好……那就好?”
老国王喃喃着重复泰尔斯的话。
他看着废墟下露出的一截断腿,叹息一声,目光平静地看着泰尔斯。
国王身周的十几名精锐近卫脸色不佳。
正在喝水的王子不由得呛了一口。
他身边的小滑头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几乎像要钻进地底去一样。
在泰尔斯不断咳嗽的当口,努恩王深吸一口气,扫视着周围的废墟:“你知道,对付那个灾祸,不能调集军队……”
老国王眼皮微落,苍老的脸庞上显现出力不从心的劳累,语气平淡无波,却平白无故让人心寒:“只能由白刃卫队换上反魔武装,分成小队去堵截那怪物,很多小队现在还没有回报——大概都损失惨重。”
白刃卫队们不自觉地加快了呼吸。
“尼寇莱和格里沃带着武器孤身应敌,结果,灾祸消失了,他们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泰尔斯瞪着眼睛,看着他身边的一个士兵毫不客气地夺回水袋。
努恩王踢开一处木板,他平淡而悲哀的话还在继续。
“不少人都看见了多头蛇,恐慌蔓延,整个龙霄城都乱成一锅粥,我们不得不疏散了相邻的区域,比如铠区,被疏散的居民把别的几个区拥挤得不成样子。”
“为此我们甚至要打开城门疏散人群,半夜里一片混乱,”老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巡逻队光是弹压趁火打劫的家伙都忙不过来……”
“要不是天空王后突然出现,安抚了一些人,恐怕我就要成为埃克斯特史上第一个征召军队来镇压首都平民的国王了。”
努恩王脸色平静,目光悲哀,语气沉重。
“从事官们焦头烂额,应付无数贵族封臣们的诘问,以防某个头脑发热的家伙,从城里或城外拉起一批人来,给灾祸送肉……”
努恩王哀叹一声:“多亏昨晚的宴会喝倒了一大批人,否则他们还要更忙。”
“而我还有着四个大公,龟缩在英灵宫里,等着看他们共举国王的笑话。”
说到这里,努恩王难看地笑了一声,脸上的褶皱越来越深:“对,还有一个来自敌国的王子,带着我的孙女在半夜上街瞎逛。”
泰尔斯尴尬地耸耸肩:“我也很遗憾。”
“再加上这些杂七杂八的善后安排……”
努恩王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长长呼出一口气:“你能想象吗?”
国王的眼里露出死寂一般的悲哀。
“无数死去的人,被破坏的家庭,需要救治的伤员,毁于一旦的城区,无故损失的财产,又要凭空支出一笔的财政……”
“乱糟糟的秩序亟待重整,恐慌和愤怒的人群,大街小巷的谣言传闻,愚民们背地里的指责和怪罪……”
“假惺惺慰问的贵族以及他们名为救济,实则自肥的免税请求,封臣和军队们不可避免的疑惑跟动摇,其他大公借题发挥的小动作,神殿和各国派遣前来探察的使节,蠢蠢欲动的外国间谍……”
“听闻消息后肯定会被吓退至少一个月的商队,以及即将再次攀升的物价,还有劳力锐减,导致来年确定将大受影响的产粮……”
每说一点,努恩王的脸色就黯淡一分。
泰尔斯的心情也沉重一份。
“而绝日严寒又要到了……”老国王失望地叹息道:“从摩拉尔遇刺开始……今年又是个难过的冬天啊……”
泰尔斯看着努恩王的脸色,心中一沉。
他看看四周的废墟,目光不时瞥过露出在外的尸体。
尤其想到两位魔能师是为了自己大打出手,才导致这些的时候……
“我很抱歉。”
泰尔斯情绪低落地道,话语里是一股深深的悲哀。
努恩王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个瞬间,泰尔斯觉得,努恩七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哀戚和疲惫。
几秒钟后,老国王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星辰,”国王的话里是浓浓的无奈与无力:
“至少你们有位‘贤君’。”
泰尔斯一愣,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啊?”
贤君?
凯瑟尔那样的?
泰尔斯转了转眼球,脸上写满了“不懂”。
但努恩王只是无所谓地摇摇头,轻嗤一声:“算了。”
“戒严还要再持续一会儿……有些秘密不能公开,”他淡淡道:“在那之前,来看看这场灾难,给我们留下的摊子吧。”
努恩王继续情绪低落地向前走去,莫名其妙的泰尔斯只能摸摸脑袋,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
灯光和火光照亮了路途上的一切:无数的废墟和不计其数的尸体,这让一群人的心情越发沉重。
多头蛇肆虐留下的废墟,触手钻出的地洞,死在窒息下的人们,目中所见之处,无一不是悲剧。
“这帮狗娘养的……”
努恩王脸色不变,说出的话依然平静。
就像先前的事情全然不能动摇他的心情。
“灾祸……”
然而,泰尔斯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铭心刻骨的恨意:
“终结之战,嘿嘿,终结之战……”
努恩王露出无奈的微笑,缓缓道:“怎么就没把他们……”
“全部干掉呢。”
泰尔斯心中一凛。
努恩王脚步忽然一顿:“这里就是天空王后降临的地方?”
他们正站在一处明显与别处不同的,宽阔的陷坑边上。
泰尔斯看着一个明显是巨爪抓出来的陷坑,微微皱眉:“是的。”
小滑头眨眨眼睛,有些担心地摸了摸自己的眼镜。
努恩王脸色一动:“她对你们说话了?”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想起天空王后的话:“是的,她说……”
“等等,”老国王止住了泰尔斯的话,同时用凌厉的目光盯了小滑头一眼,把后者吓得够呛:“回去再说。”
努恩王背起手,看向高高的天空,在微微发亮的天空背景下,仰望着天空之崖上那尊耐卡茹的雕像,脸色复杂。
“六百年了,”努恩王的脸上现出淡淡的哀愁:“那头巨龙终究在灾祸出现的时候,再度降临凡世。”
泰尔斯不禁留意到,老国王对天空王后的称呼是“那头巨龙”,而非“克若蕾希丝陛下”这样的尊称。
老国王突然笑了起来。
“你知道……”
“即使在三百年前,龙霄城在夜翼君王的东陆联军下,伤亡惨重,兵尽粮绝,告破在即,连‘愤怒之王’都壮烈战死的时候,”努恩七世低下头颅,直直盯着泰尔斯:“那头龙都没有出现。”
“就好像这不是她和爱人一起建立的国家。”
经历了一晚上的混乱,脑子已经有些糊的泰尔斯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努恩王抬起头,语气复杂:
“埃克斯特,还有龙霄城,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耐卡茹,她的丈夫,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终结之战,又意味着什么?”
“而我们,埃克斯特人自许为北风与龙的儿女……哼,龙的儿女?”
努恩王嗤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讽刺:
“真的吗?”
泰尔斯注意到,在努恩王感慨的时候,小滑头目光一动,似乎有话要说。
但她好像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露出害怕的表情,终究重新低下头去。
“我们星辰也自称帝国的继承者,不是么?”泰尔斯忍不住出声道:“但我们终究不是帝国。”
努恩王猛地低头,目光锁定在泰尔斯的身上。
那对刺目的眼神散发出的压迫感,让第二王子有些不舒服。
半晌,老国王才看了小滑头一眼,淡淡地道:
“你保护了她,是么?在那种危险里,保护了我的孙女?”
泰尔斯和小滑头齐齐一怔,后者下意识地望泰尔斯身边靠了一下。
“我能看得出来,”努恩王表情不变,一动不动地盯着小滑头,让她更为紧张:“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了。”
“额,这个,”泰尔斯摸了摸头,感受着躲在自己背后的小滑头,有些尴尬地道:“人总该互相帮助。”
努恩王盯着他足足三秒,没有说话。
三秒后,努恩王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颇为玩味地道:“你知道,我后来重新考虑了你的话,”
泰尔斯摸着头的手忽然一顿。
他有些惊疑。
怎么?
“我们并非生来习惯于阴谋诡计和精明算计,”努恩王表情淡然,话语却透露着老迈和坦然:“也许,对于沃尔顿即将面临的风雨,最能依靠的不是权衡利弊,争权夺势,小心进退的老辣贵族,不是他们那些来来回回、目光短浅的考量,也不是一个个筹码来回移动的权力博弈。”
国王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雕像:“而是那些曾在英雄们身上闪耀过,而我们却失落了太久的光辉。”
泰尔斯有些疑惑地望望周围的卫士们,但他们只是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静静等待着国王。
“真正的英雄——比如耐卡茹,”努恩王盯着龙骑之王的雕像,感叹道:“也许他的身上,真的有能让人们毫不犹豫地听命,心甘情愿地追随,毫无悖言地赴死,无怨无悔地牺牲的光辉吧。”
“也许就是那种耀眼的光辉建立了埃克斯特,那种光辉,让巨龙也甘心追随,”努恩王的脸上随即黯淡下来:“也让巨龙,对流着他血液的后代们不屑一顾,遁世不出。”
泰尔斯心中一动,不禁脱口而出:“王者不以血脉为尊。”
他胸口的伤疤又在隐隐作痛了。
努恩王微微一动,对他露出一个深邃微妙的笑容。
“我说过,你们有位‘贤君’。”他淡淡道。
泰尔斯再次皱起眉头。
但下个瞬间,他的心中升起一阵烦躁。
“咻——”
在微亮的天色下,泰尔斯下意识地抬起头。
国王身边的卫队们比泰尔斯还要快上不少,身经百战的他们,本能地感受到了什么,早已齐齐抬头。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天空之崖上,向下坠落。
“咻咻”的风声隐隐传来。
国王皱起眉头。
“那是什么?”努恩王眯起眼睛。
泰尔斯随即目光一凝。
狱河之罪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双目。
从天空之崖上掉下来的,是个灰色的东西。
泰尔斯的目光随着它垂直下坠,看着那东西一直落到离地二十米的地方。
“像块……灰色的岩石?”泰尔斯疑惑地道。
刚刚的战斗太激烈,把天空之崖的岩层都震落了么。
突然,那个坠落的灰影突然在空中一顿。
下一刻,灰影顺着悬崖直线下坠的轨道突然一转——向着他们直射而来!
泰尔斯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不!”
一名白刃卫士立刻警惕起来,瞬间拔刀怒喝:“那不是岩石!警——”
但那道灰影瞬息即至————凌空来到他们上方!
泰尔斯震惊地抬头,借着卫士们手上的火光,看清了那个瞬间飙射到眼前的灰影。
那是一个人。
一个从头到脚,包裹着灰色紧身衣,连额头都用一块灰布紧紧束住的男人。
只露出一对狭长的眸子,在泰尔斯的视野里泛着冷光。
男人凌空腾跃在他们头顶,松开了手上握着的一道绳索。
向着他们荡来。
泰尔斯浑身一颤。
那是……黑剑留下的攀岩滑索!
居然被这个男人用来……
灰衣的男人在空中背过双手。
“警戒!”
白刃卫队的精锐们暴喝出声,反应快速地将国王和两个孩子围护住。
“不要慌!”努恩王的声音嘹亮可闻:“发出信号……”
但他话未出口,下一秒,空中的男人突然舒展双臂!
两道光泽,向着下方的白刃卫队们电射而来。
泰尔斯被一个战士向后推了一步。
“咻!”
泰尔斯瞬间觉得头顶一凉,无数温热的液体就喷洒到了他的脸上。
小滑头惊叫起来。
泰尔斯发着抖,感受着嘴里的腥咸,看着那个战士倒在他的身边,一柄短刀镶嵌在他的脖颈上。
鲜血淋漓,死不瞑目。
“当啷!”
顶在最前方的一名战士挥刀格挡开另一道光泽,旋即传来刀刃相格的锐响。
下一秒,灰衣的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地。
“咚——喀嚓!”
从天而降的刺客,正落在一名战士的身上,将他从站立压得趴下,可怕的胸骨碎声随之传来!
刺客像是完全不受落地的冲击影响,他猛地抬头。
一双泛冷光的狭长眸子,死死盯住了泰尔斯。
泰尔斯心中一凉,头皮发麻。
目标……是我?
下个瞬间,刺客的身影就瞬间出现在一米之外,冲向挡在泰尔斯身前的两个战士。
“拦住他!”
被死死围护住的努恩王怒吼道:“保护他!”
随着他的命令,白刃卫队的战士们毫不犹豫地围向那个刺客,三柄流线型的白柄弯刀,削向刺客的小腹、咽喉和大腿!
但那个男人的身形突然一转,在三道刀锋即将擦中他的时候,险之又险地在空中跃起。
摆头、收腹、缩腿,他用最不可思议的身法,一个前空翻,堪堪避开三人的刀锋。
泰尔斯一个激灵: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身法。
但是,他所见过的……绝没有这样利落、极速和不可思议!
越过三人的男人稳稳落地,他双手一翻,两把短刀出现在手上。
刺客的双刀,瞬间交叉掠过挡在泰尔斯身前的最后一个战士。
鲜血飙出。
小滑头吓得呆住看了。
泰尔斯倒吸一口凉气,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变,只能看着刺客的短刀向着他袭来。
刀锋越来越近。
狱河之罪放慢了他的时间感。
但他完全找不到任何脱逃的机会。
那道刀锋——实在是太快了。
“铛!”
刺客的刀锋最终停在泰尔斯的鼻尖之前。
狱河之罪褪去,时间恢复正常。
泰尔斯惊魂甫定,心脏猛烈跳动。
刚刚劫后余生的慵懒,已经被此时的一阵冷汗狠狠惊醒!
但出乎刺客意料的是,他的刀锋不能前进一分——刚刚被他致命双刀掠过的那个战士,没有被刺客杀死。
这个白刃卫士,正举着单刀,横着臂盾,用肩膀和手臂架住刺客的双刀,死死拦住了他!
不让刺客的刀锋前进一寸。
泰尔斯一个激灵,连忙向旁边姿态不雅地一滚,避开了刀锋。
“别小看了……”忍受着伤口的痛苦,在泰尔斯身前的这个白刃卫士发力一推,怒吼道:“……龙之近卫!”
刺客被倒推回两步,他身后的三名白刃卫士配合默契,沉着冷静地出刀!
“铛!”“叮!”“唰!”
失去平衡的刺客,身形急转,吃力却巧妙地格开三刀。
但身形不稳的他,最终被赶来的第四名战士一刀劈中了左臂。
“嗤!”
刺客的鲜血洒出。
“当啷!”
他再也拿不稳左手刀,刀锋掉落地面,发出金属脆响。
战士的白柄刀斩出,在刺客的肩头再次带出一篷鲜血。
“当啷!”
刺客摇晃着的右手刀也落下地面,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泰尔斯。
目光中的冷漠和死寂,让后者一阵鸡皮疙瘩。
失去双刀的刺客就地一滚,远离已经被反应迅速的白刃卫士们重重围护的泰尔斯。
泰尔斯颤抖地喘息着,看向在地上捂着伤口颤抖的刺客。
好险。
好险!
他是谁?
越来越多的白刃卫队冲向了手无寸铁的刺客。
“留活口!”努恩王从身后按住泰尔斯的肩膀,安慰颤抖的他,国王那威严的声音稳稳传出:“问出幕后的人!”
但就在此时,在地上的两把短刀,突然自行“跃”起!
像是自己有生命一样。
那个瞬间,一位资历较深的白刃卫士似乎认出了刺客,旋即脸色一变。
“小心!”那位卫士怒吼出声。
几乎在同一瞬间,刺客起身折返,带着飘洒的鲜血,连续越过三人,向外突围!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身形之妙,阻挡在途上的白刃卫队根本无从拦截。
认出敌人的卫士发疯般地怒喝着,带着同袍们冲向刺客:“他是‘飞蝗刀锋’——”
地上的双刀,其中一柄诡异地弹回刺客的手中。
另一柄刀则投向黑暗之中,不知所踪。
刺客的的单刀攻势连绵,瞬间划过一名卫士的咽喉。
卫士的话这时候才传到耳边:
“——巴安奈特·萨里顿!”
下一刻,刺客拼着被第二名卫士砍中肩膀,咬着牙折出吓人的弧线,身形一转,瞬间绕开阻碍!
所有白刃卫队,包括泰尔斯,都齐齐一震!
然而,刺客的身形已经突出重围,远远遁去,消失在黑夜与废墟的遮掩中。
泰尔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刺客远去的背影。
巴安奈特·萨里顿?
难道说……
“啊啊啊啊!”小滑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然传来!
泰尔斯大吃一惊,连忙向着她看去。
但还没等他转过头,泰尔斯就感觉到,他的脚被轻轻一碰。
泰尔斯猛地一震。
他缓缓低下头。
王子的眼瞳倏然睁大。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球状物,正滚落在他的脚边,微微晃动着。
泰尔斯的呼吸凝固住了。
几秒钟过去了。
小滑头的尖叫声中,泰尔斯愣愣地站着,任由地上的鲜血浸透了他的鞋子,大脑一片空白。
他恍惚地呼吸着,依旧垂着头,与统治了埃克斯特整整三十年的共举国王——努恩·沃尔顿七世那早已离开身体的头颅,默默对视着。
难以置信的惊讶,凝固在国王的脸上。
另一柄投入黑暗,没有飞回刺客手上的刀,随着国王的头颅一同落在地上,微微颤动。
十几名白刃卫士们饱含着痛苦、悔恨、愤怒、不甘的吼声,在同一个字里,凭空炸响:
“不——”
天空,第一缕朦胧的阳光出现在东方。
此夜已尽。
彼天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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